他四十多的年纪,想到辛酸处,在一小儿郎面前都忍不住想老泪纵横了,“我儿再不晓事,也不会戕害皇嗣,此事蹊跷,我史家眼看是百口莫辩,只求……只求敬王施以援手,救我史家一救。”
说着,便要再次跪下。
灰衣惨淡地披在这人身上,凄风苦雨似的向杨廷卷来,史项籍他在大宴上见过无数回,从来是个低调而富态的中年人,此时那层脸皮骤然松了下来,耷拉在瘦削的骨头上,看着倒是可怜又凄苦得很。
“本王知道,此事非皇后所为。”
杨廷扶他起来,没让他再跪下,只温言道:“可圣人痛失爱子,正值风口浪尖,本王出手的话,恐怕……”
他顿了顿,“圣人嫉恨。”
史项籍嘴唇动了动,见杨廷又打住话头,知晓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苦笑道:“圣人宠爱容妃,本就有扶正之嫌,琅琊王氏素来名声显达,又岂是我史家可比?”
“若敬王信得过,我史家若逃过一劫,愿举家来投,志作敬王麾下马前卒,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杨廷面色淡淡:“如此。”
门下客卿,他自是不虞。
要说心肠硬,他毫不忌讳地承认,当日看着容妃一步步谋划而从未制止,便是在等这一日。
在风波诡谲里成长至今,建立起暗地庞大的势力,要真是个心慈手软的,恐怕坟头上的草,都要长得三尺高了。
“先生为何来寻本王,而不是家父?”
杨宰辅的势力,显然要比他庞大得多。
史项籍面上有些难堪,他并非未寻,只可惜连宰辅府的门第都进不去,早年因着圣人之事,与杨宰辅多生龃龉,如今落难,依宰辅记仇的心性,他对此结果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