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天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控自己的人生,什么事情错了不要紧,因为不去做永远不知道自己是错的,反而徒增遗憾。但是最近路秦对他的态度和母亲的话形成了正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已经没有错的资格了。

他刚低头掐灭了烟,在抬起头,就看到路秦正往这面跑过来,他现在也勉强算得上一线了,以往出门,总是恨不得把自己全副武装,眼睛都要蒙起来,可是现在的他,看起来颇有些狼狈,甚至大衣的扣子都没有扣上,一边往马路这边来,一边四处寻找。

昀泽倏地想起那次道别,后视镜里,他也是这样疯了一样追赶着自己的车,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自那以后,昀泽总觉得生离远比死别,更残忍。

路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在马路那头看到昀泽的瞬间停了下来,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相望,彼时的怨怼与辛酸喷薄而出,互不相容

昀泽知道,他定是在厨房训完修易,出来看到自己和梓曜都不见了,就以为两个人一起走了,所以才追出来的,这一次重逢,路秦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毫不相让,甚至多有刻薄,可是一个人是隐藏不住对另外一个人的喜欢的,特别是在十分了解路秦的昀泽眼里,他的一举一动,昀泽都十分了然。

也很难说为什么,昀泽盯着路秦那张冻红了的脸看了一会儿,就低头笑了起来,一种两个人或许就这样了的巨大认命感也显得十分温暖起来。

路秦站在马路那头,高度近视的他属于五米以外不分男女,十米以外不分人畜,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昀泽低头的笑,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顿时十分尴尬,攥了攥拳头,隔着马路骂了一句:“笑你大爷啊。”

昀泽这次回来,难得抓到路秦这样尴尬的时候,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他处处忍让也忍让的够了,手插在兜里,仰着下巴追问了一句:“路老师,这么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是做什么呢?”

“我吃饱了撑的!”路秦知道昀泽已经看穿了,对于他这句明知故问陷自己于更尴尬的境地气愤不已,愤愤的回答了一句,但是又觉得自己骂自己实在太占下风,临时改了口:“吃饱了撑的散散步行不行啊。”

昀泽连连点头,正想说话,天上忽然扑簌簌的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这些年不要说这样大的雪,就是小雪花儿都很少下了,更何况路秦这个常年在深圳上海混的人,抬头看着天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连昀泽穿过马路,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察觉,一直到昀泽伸手弹掉落在他发梢上的雪花,他才恍惚回过神来,看见昀泽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凌晨一点散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