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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以暴以暴,世间的无奈啊!”扶苏叹了口气道:“传朕之命,以竹、木筏为先锋、渡船队随后,向汶丘发起全面进攻!不要放走一个齐兵,记住,降者免死!”“喏!”

倏忽间,御舟上急促的进军鼓声擂动如雷,无际的水面上数以千计的秦军船、筏开始迅速逼近汶丘:一百步、五十步……一直到密集的船、筏靠上汶丘,汶丘上也没有射来几支反击的箭矢。因为绝大部分在丘底和山腰布防的‘横山士’都已经在秦军密集的箭幕中毙命了(当然,很多可能不是被秦军射死的!),偶尔有几只漏网之鱼也很快被渡船队上等得手痒的秦军弩兵们转眼干掉!

转眼间,汶丘脚下湿呼呼、血淋淋的地面上涌上了数以万计的秦军步卒,第一轮射得快要脱力的秦军弩兵在河边留守,其余的秦军步卒立即在战鼓的摧动下,向着山顶猛攻而去。

秦军的攻势看起来似乎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从汶丘底到山腰,几乎没有多少齐兵能够站起来抵抗的,少数几个漏网之鱼转瞬间便被前突的箭雨和秦军所淹没。而大量只有一口气的齐军伤兵秦军们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乏,但只要稍有抵抗之举,便是乱刃齐下,砍作肉泥。对于凶悍的秦军们来说,‘仁慈’二个字似乎从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要不是扶苏下令不杀降兵和伤兵,秦军们早就一路杀将过去、鸡犬不留!

很快,数以万计的秦军们粉碎了一切抵抗力量、迅速逼近山颠,那里还有上千名在适才的箭幕中幸存下来的‘横山士’。

突然间,秦军们的脚步声变得沉重起来,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开始尽量以小股的战阵组合着向山顶缓慢突进,之所以这么小心,因为秦军们看到了山顶上那支‘横山士’残部正组成了严整的阵形杀气腾腾地静侯着秦军们的到来,而且他们的身前倒伏着大量齐军普通兵士的尸体,看来是刚才乱箭之中想逃上丘顶避难却被‘横山士’们为了中军的安全无情格杀的!

“杀——,活捉田横!”不知哪个秦军喊了一嗓子,从四面登顶的秦军们便像捅了马窜蜂似的、嗷嗷乱叫着杀了上去:可打的战事不多了,那齐国丞相田横可是大大的军功啊,所以历来为了军功悍不辅死的秦军们像群红了眼的饿狼凶猛扑上,目标直指阵中的田横!

“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充斥着山顶,人体的残肢四下纷飞,鲜血就像不要钱的河水般哗哗流淌,到处都是愤怒的吼叫着和凄惨的哀嚎声。

身着黑盔黑甲的秦军和白衣白甲的‘横山死士’杀成了一团乱麻,在夕阳金黄的光辉下,汶丘上黑白分明,杀得煞是激烈:一会儿黑色进、白色退,一会儿白色进、黑色退,数以万计的秦、齐勇士在小小的汶丘顶上展开浴血的苦战、拼命地争夺着山颠的控制权!

扶苏远远地看着战况,有些诧异道:“这‘横山士’看来还真是顽强,就剩下这么一小撮人也能和我上万秦军缠斗至今,战力便是抵不上‘狼牙’、‘破军’也差不了多少,还真是一支劲旅啊!”

军中幕僚积存道:“再强也抵不了多久的,这些‘横山士’饿了一天一夜,战力大损,现在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撑着,陛下不用担心,很快便会了结的!”扶苏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恨起田横来:“这么一支劲旅的组成是多么的不易啊,为什么你宁愿将他们全带起棺材里,也不愿意让他们投降呢?真是死脑筋!”

就在此时,汶丘顶上的战局渐渐起了变化:秦军人数众多,前死后继,攻势源源不断、续若狂潮,而‘横山士’虽然骁锐,但毕竟人少而且饿了一天一夜,一口气拼过后渐渐抵挡不住,被秦军们像挤海绵一般向中心缓慢而坚定地压缩,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横山士’的防卫圈。

渐渐地,‘横山士’死伤殆尽,只有区区百余人拱卫在田横身旁。忽地,有秦军大叫道:“齐人降不降?”秦军们一愣,突击的脚步立时顿了下来,保持十数步的距离,将残存的齐军们团团包围起来。

秦军们有一个可贵的传统:就是在战场上,面临一个可敬的对手时,会自发地进行召降,而在敌人考虑召降口号时,秦兵一般会暂停攻击。当然,这一般都发生在战事初始、或是大势已定的情况下,杀得正兴起时,没人会白痴得向敌人召降!这不能不说是凶悍的秦军们一点很绅士的地方!

秦军们围着‘横山士’和田横,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的回复,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真诚的邀请和渴望:英雄敬勇士,对于这支凶悍的劲旅,秦军们还是很敬佩的!

田横也是知道秦军这个传统的,沉默了片刻,看了看身边仅剩的百余名死士:这些将生命置之于度外的勇士都默默地看着田横,目光中透露出坚毅和信任,却唯独没有恐惧。田横相信,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跟随他多年的死士会毫不犹豫地和他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