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个洋人,那个角儿刚嫁没几天就坐飞机跟人跑了,说是……现在在巴黎唱戏呢?”
“什么玩意儿啊?”贺六爷换了条腿在上面,继续跷二郎腿,“敢情不唱给我们听,改成给洋人唱了?”
伙计低眉顺眼道:“话不能这么讲,老爷说了,人家这叫发扬国粹。”
贺六爷闻言,半天没搭茬,过了好一会儿,歪回躺椅上嘀咕:“得,我爹眼里别人什么都是好的,换了我,什么都是糟的!”
“老爷不让您上这儿来是对的。”
“狗屁。”贺六爷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坦然道,“我太太在这儿,我凭什么不能来?”说完,挥挥手,“再去催催,方伊池怎么还不来?”
方伊池已经来了,正拎着裙摆费力地爬楼梯。好的包厢全在顶楼,他端着酒又拿着瓜子,根本跑不快,路上遇到什么有权有势的客人,还得赔笑两句,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时间。
他耽误时间不要紧,急的是贺六爷。
可怜的伙计被催着过来找了三四回人,最后终于在楼梯口撞上了。
“六爷在这儿吗?”伙计还没开口,方伊池倒先问上了。
“在。”伙计替他开门,抬声道,“六爷,您要的人到了!”言罢,gān脆利落地关门,都不带多瞄一眼的。
方伊池听见门在身后关上,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他来时光顾着激动,如今要见着六爷了,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谢的话已经说了太多,再多就腻了,可要是不说,他俩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