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咱去哪?”
“先开吧。”
得,可真是够随性了。
老奔驰一路向东,上了三环,绕着燕京城转了个圈。
林朝阳也不说目的地,小孙只能这么一路开着,时不时的还要关注一下油表,早知道要跑这么远的路,今早他应该去加点油的。
傍晚,车子最终熄在了西山脚下。
“老板,没油了。”小孙扭头说。
中途他跟林朝阳说了两回要去加油,都被林朝阳无视了,因而说这话时,小孙难免带了点怨念。
“下车走走吧。”
林朝阳走在前,小孙、小朱落在后面,嘀嘀咕咕。
“你说老板咋了?”
“你没听他说嘛,书写完了。”
“书写完了就这么作?”
“作家嘛,能跟咱们这些大老粗一样?”
两人说着话,就见林朝阳停在了一株老树前,这老树树干粗有尺许,本来盛夏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
可老树的枝头却是光秃秃的,树皮完全抽去了水分,干涸的如同大旱之年的土地,显然死了不知道多久了。
林朝阳静静的伫立在树前许久,转头问小孙,“带打火机了?”
小孙摸兜,掏出打火机递给他。
然后两人就见着林朝阳靠近树干,摁着了打火机,将窜着的火苗对准干涸翘起的树皮。
“诶……”
小孙刚想劝阻,却被小朱拦住了。
“老板的事你少管。”
“我怕着大了!”
“大不了,周围也没什么能着的,老板这是发泄呢。”
经历了一整个夏天的暴晒,老树变成了干柴,不需要烈火,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着。
傍晚西山吹下的凉风助长了火势,老树的枝干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声,燃尽了最后的自我。
林朝阳站在离树不远的地方,炙热的温度烤着他的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兴起放火烧树这样荒唐的想法,但在火光照亮他眼睛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释放。
随着老树在烈火中燃尽,只剩下暗红的火星忽明忽暗。
林朝阳叼着烟,弯下腰,斜着脸,贴近树干用那火星点着了烟。
那姿态,那气场,说不出的霸气侧漏。
正当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干嘛呢?”
林朝阳被吓得烟头一抖。
扭头便瞧见一个带着红袖标的护林员正朝几人狂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对着手里的对讲机在喊着什么。
小朱建议道:“老板,咱们走吧。”
林朝阳纳谏如流,正打算行动,只听小朱幽幽说道:“往哪走?有油吗?”
脚步戛然停下。
护林员离得更近了,小朱把林朝阳护在身后,“老板,你先跑,我们对付他。”
林朝阳没好气的说道:“跑个屁!”
半个小时后,燕京市公安局森林分局西山派出所热闹了起来。
听说大作家林朝阳跑到西山放火烧山,所里的民警都跑过来看西洋镜。
审问过后,挨了一番批评教育,林朝阳低头认错,再也没有刚才低头点烟时的嚣张。
一出派出所,他就看见杜峰正倚在劳斯劳斯车头前。
见到林朝阳,他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还未说话,就听林朝阳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不来,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出来啊?他们分局局长是我战友。
你这么个大名人‘纵火’,派出所哪敢造次,直接请示了分局。”
说完这些,杜峰忍不住又调侃了林朝阳几句。
“老板,车得加点油。”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孙凑上来说。
刚才几人被扭送到派出所来,车子是后来的,是护林员给弄了两升汽油给慢腾腾开到派出所院里的。
就那么点油,可不够奔驰跑回西城的。
林朝阳一拍劳儿,“借点儿油!”
等上了车,杜峰才问道:“我前天才回燕京,听说我大外甥考上燕大了?”
“嗯。”
一周多之前,冬冬刚刚收到燕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的高考分数比录取分数线高11分,报的是燕大哲学系。
报哲学系倒不是他对哲学感兴趣,纯粹是估分比较接近。
对他而言,燕大是目标,学什么反而不重要。
“这可是个值得庆祝的事,你说我送点什么礼物好?”
“送东西行,别送太贵的。”
一路说着话,车子驶回了小六部口胡同口。
“进屋坐坐?”
杜峰觑着林朝阳的神色,“坐?还是不坐?”
“你问我?”
“算了,还是不坐了。”杜峰识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