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漫过院墙时,葡萄架下的气氛正僵得能拧出水来。
赵书卓的耳垂红得滴血,杨小花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颤,沈春华还在兴致勃勃地比划着婚礼上该挂几串红绸。
何雨水踮脚取下厨房梁上的腊肉,余光瞥见院子里的窘迫,立刻放下菜刀,围裙上还沾着切碎的葱花。
"春华姐!"
她的声音清脆如银铃,踏着满地霞光跑出来,发梢沾着的面粉在夕阳里闪着微光。
"你看这天都擦黑了,书卓哥和小花坐了几天几夜火车,腿都麻了吧?"
她故意夸张地扶着腰,做出腰酸背痛的模样。
"再不让他们歇歇,待会可没力气吃你最拿手的红烧肉啦!"
沈春华一拍脑门,粗布围裙带起一阵风。
"哎哟瞧我这记性!"
她忙不迭地拉住杨小花的手,掌心的老茧轻轻蹭过姑娘纤细的手腕。
"快进屋!炕头早给你们烧得暖烘烘的!"
说着便要去抢赵书卓手里的行李,却被他笑着躲开。
堂屋门帘掀开时,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
何雨水特意换上的新窗纸映着跳跃的烛光,把墙上褪色的年画都衬得鲜活起来。
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青花瓷碗里盛着刚沏的野菊花茶,袅袅热气中浮动着几片金黄的菊花瓣。
厨房灶膛里的火苗舔舐着锅底,何雨水手腕翻飞,铁锅与铲勺碰撞出欢快的节奏。
沈春华蹲在灶台边添柴火,火星子不时溅在她挽起的裤脚上。
"把那罐豆瓣酱递我!"
何雨水头也不回地喊道,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再切把蒜苗,得多放点鲜菜!"
柴火噼啪作响,香气顺着烟囱飘满整个院子。
沈春华忽然停下手里的活计,望着姑娘利落翻炒的背影,眼底泛起欣慰的笑意。
记得何雨水刚来北大荒时,连生火都能把自己呛得满脸黑灰,如今却能把灶台收拾得井井有条,切的土豆丝细得能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