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
张雷慌忙摆手,脸上露出憨厚的赧色。
他想起每次王建国进城,总会捎来村里的土鸡蛋、晒干的山蘑菇。
自家老母亲吃着那些土产,总念叨着"建国这孩子比亲儿子还贴心"。
此刻见王建国又要许诺,他连忙按住对方肩膀,佯怒道:
"建国同志,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啊?你每次来都带东西,我媳妇都说再收就该臊得没脸见人了!"
王建国还要争辩,张雷已经抓起桌上的工作证挂在脖子上。金属牌撞在搪瓷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
他一把拉起王建国,往门外拽去。
"别磨叽了,再晚连货运车厢的落脚地都没了!我带你去找乘车长,那老李头是我挺熟的,说什么也得给咱匀个地儿!"
两人快步穿过候车大厅,头顶的吊扇吱呀作响,却驱不散闷热。
张雷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叮嘱:
"那车厢里又闷又颠,你得做好准备。要是实在受不了......"
"能受!"
王建国斩钉截铁地打断,脚步愈发急促。透过玻璃门,他已经看见远处铁轨上,那列满载木材的货车正吞吐着黑烟,像头蛰伏的巨兽。
站台上传来装卸工的吆喝声,混着火车头的轰鸣,在他听来却是最动听的乐章——只要踏上这趟车,就能尽快把建卫生所的希望带回村子。
张雷看着好友迫不及待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去。
阳光洒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延伸到了市里,延伸到了那个即将拔地而起的卫生所。
铁轨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白光,远处蒸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将一切景物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王建国眯起眼睛,顺着张雷手指的方向望去,终于在几节锈迹斑斑的车厢旁,看到了那个忙碌的身影。
二十出头的乘车长穿着洗得发白的铁路制服,肩章上沾着几片木屑,裤脚还沾着褐色的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