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掏出怀中的帕子,蘸了蘸地上水洼里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擦拭杨怀喜脸上的血污。
冰凉的触感似乎让杨怀喜恢复了些意识,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用仅存的右眼望向王建国,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他们...他们说我卖假药...”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王建国的手背上,烫得他浑身一颤。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的声响,三长两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建国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假药的问题。
黑虎帮这群人,分明是借着由头,要彻底铲除杨怀喜这个在黑市站稳脚跟的“钉子”。
他望向屋内,豆儿取水的动静迟迟未传来,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同时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带着这一大一小逃离虎口。
杨怀喜靠在残破的椅背上,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沾着血污的衣襟随着喘息不住颤动,左眼肿成青紫的硬块,右眼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涣散的目光好不容易才聚焦在王建国脸上。
夜风掠过小院,卷起墙角破碎的药碾子和散落的当归碎屑,混着血腥气在两人之间盘旋。
"那日......"
杨怀喜干裂的嘴唇翕动,舌尖舔过结痂的伤口,疼得他微微抽搐。
"巷口飘着雨,湿冷得很。那个男人戴着宽檐帽,衣领竖得老高,只露出半张泛着青灰的脸。"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沫。
"他一开口就要三十粒金枪丸,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我在这黑市混了二十年,一看就知道是生面孔,哪敢轻易卖?"
王建国蹲下身,伸手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触到他嶙峋的肩胛骨硌着手心。
豆儿不知何时捧着半碗水站在旁边,指节被瓷碗冰得发白,眼眶里还蓄着未干的泪。
杨怀喜接过碗时,手腕上的麻绳勒痕渗出鲜血,在清水里晕开丝丝缕缕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