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很肯定,根本不是疑问句,萧兀纳很笃定自己的判断。
萧奉先脸色时红时白,神情挣扎踟躇,良久,终于一咬牙:“果然,你我是同路人。”
眼球充血死死盯着萧兀纳,萧奉先低声道:“你我都已被赵孝骞收买,出了事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一损俱损,萧使相想必明白这个道理吧?”
萧兀纳失笑摇头。
这货还是太年轻了,一点都隐藏不住心思,也缺乏每临大事该有的静气,也不知赵孝骞看上他哪一点,竟把这种人也发展过来了。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是,赵孝骞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萧奉先能力和人品都很渣,可人家官运好呀。
三十来岁已入了枢密院,能够影响辽国国策了,就凭这一点,萧兀纳就不得不给赵孝骞写个大大的“服”字。
“副使,日后朝堂上,你我可守望相助,互相配合,无论对错,你我终归上了这条船,只能同舟共济,副使意下如何?”萧兀纳沉声道。
萧奉先点头:“不错,同舟共济,齐心为郡王殿下办事,将来我还能去宋国当官。”
萧兀纳淡淡一笑,转回了正题,道:“陛下欲议和,所遣使臣是谁?”
“还没决定。”
萧兀纳目光闪动:“陛下肯付出怎样的条件,换宋国退兵?”
萧奉先道:“陛下愿割河间府一座城池,以及河间府以北三百里土地给宋国,但要求宋国签下盟书,与澶渊之盟一样,至少保证两国百年无战事。”
萧兀纳冷笑:“这点条件,怎么可能满足宋国皇帝和赵孝骞?他们要的,是燕云十六州,甚至更多。”
萧奉先叹了口气,道:“陛下让出一座城池,已经很屈辱了,我当时也不敢多说什么,怕惹陛下暴怒。”
萧兀纳淡淡地道:“不出十日,赵孝骞所部宋军必克河间府,那时陛下兴许会改变主意了,时也势也,半点不由人。”
萧奉先迟疑道:“萧使相的意思是?”
“既然时势不如人,索性痛快一点,把燕云十六州全部送给宋国,这个筹码才有资格上桌跟宋国谈,不然人家理都懒得理你,陛下不愿给,赵孝骞自己动手拿,结果是一样的,反而陛下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萧奉先闻言笑了:“使相所言有理,但这话谁敢跟陛下说?说起议和二字,朝堂都疯了,更别提送出燕云十六州。”
萧兀纳却老神在在,微微一笑道:“那就让事实说话吧,十日之后,赵孝骞攻克河间府,再看朝堂君臣是什么态度,一群躺在曾经辉煌的功劳簿上吃老本的人,硬生生挨了大耳光之后,约莫会清醒了。”
萧奉先低声道:“陛下欲议和,但也做了另一手准备,他已调集了西北路招讨司,乌古敌烈统军司,黄龙府,辽阳府,大定府等诸路兵马,共计二十余万人,紧急开赴燕云,抵御宋军进犯。”
萧兀纳垂下眼睑,沉沉一叹:“这二十余万兵马若折了,我大辽的气数恐怕真就尽了。”
萧奉先也叹了口气,二十余万辽军,已是辽国如今全国常备兵马的一大半了,如果这次仍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辽国基本就像大街上被扒光了衣裳的小姑娘,再也不设防了,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随着宋国颁下宣战檄文,耶律洪基已不得不赌上了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