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大营,主帅营帐。
曹元让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曹谷与随后被引荐进来的洪柏。
洪柏一进帐,便深深一拜到底,谄媚道:“晚辈洪柏,拜见曹前辈!此次南征,前辈神威盖世,运筹帷幄,一举定鼎南疆,实乃我东岭人族之福!晚辈钦佩之至!”
曹元让端坐主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洪师侄过誉了。老夫不过是依仗陛下洪福与佛门荫庇,略尽绵力罢了。倒是洪师侄,此次随军征战,出力不少,九黎剑阁的剑阵,颇见威力。”
洪柏连忙谦卑躬身道:“前辈谬赞!侄儿实在是愧不敢当!能为前辈效犬马之劳,为我东岭人族开拓疆土,是晚辈和九黎剑阁上下几代修来的福分!剑阵微末之技,能入前辈法眼,已是天大的荣幸!”
他顿了顿,偷眼观察了一下曹元让的神色,见对方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略定,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压低了些声音:
“曹前辈,如今大齐,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擎天玉柱,架海紫金梁!陛下他……虽承佛光愿力加持,勉强可堪化神,但根基如何能与前辈您这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修炼至化神中期的深厚底蕴相比?古凌霖前辈虽强,终究也只是化神初期,且古家向来偏安。放眼整个东岭,论修为、论威望、论对局势的掌控,唯前辈您,方是真正的定海神针,中流砥柱!”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表忠心:“我九黎剑阁上下,愿唯前辈马首是瞻!但有所命,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只求能附前辈骥尾,共图大业!”
这番话,几乎是将曹家捧到了齐澄皇帝和古家之上,近乎赤裸地表明了投靠之意。
曹元让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满意之色,但脸上却瞬间板起,佯装不悦,呵斥道:“糊涂!休得胡言乱语!陛下乃九五之尊,受命于天,更是得佛门钦定,岂是你能妄加评议的?古家与我曹家同气连枝,世代交好,共掌东岭人族大局,此话日后不可再提,小心祸从口出!”
虽是呵斥,但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和“自己人”才会有的提醒意味。
洪柏何等精明,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这马屁是拍对了地方,而且曹元让已然将他视作可用的“自己人”。他心中狂喜,面上却做出惶恐之色,连连称是:“是是是,晚辈失言,晚辈糊涂!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只是一片赤诚,眼见曹家威势日隆,心中激动,方才口不择言,皆是……皆是为曹家考量啊。”
他话锋一转,再次强调自己的价值:“我九黎剑阁虽不及曹家底蕴深厚,万载传承,但在东岭各大宗门之中,亦算有一席之地,门中弟子皆擅攻伐,战力不俗。若得前辈不弃,稍加扶持,定为前辈看好这东岭宗门一方,稳定局势,绝不让任何杂音干扰前辈大计!”
曹元让闻言,目光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手指轻轻敲击着寒玉扶手,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他悠悠道:“洪柏啊,提起你九黎剑阁,倒是让老夫想起你的父亲,洪陌。”
洪柏精神一振,知道重头戏来了,更加凝神静听。
“当年,你父亲洪陌,与老夫也曾并肩作战,对抗诸地灾祸,交情匪浅。他是个人物,剑道天赋卓绝,更难得的是懂得审时度势。如今他得大机缘,随普吉佛陀飞升上界,此乃莫大福缘。以他的能力和心性,定能在上界站稳脚跟,或许如今已是一方人物了。”
他目光重新聚焦在洪柏身上颇有深意道:“看到故人之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将九黎剑阁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老夫也甚感欣慰啊。”
洪柏适时地露出感动和缅怀的神色:“父亲在时,常对晚辈提起前辈当年的英姿,叮嘱晚辈若有机会,定要向前辈多多请教。今日得前辈金口赞誉,父亲也必感欣慰!”
曹元让微微颔首,话锋陡然一转,变得严肃而意味深长:“洪柏,你的心思,老夫明白。你想让九黎剑阁取代以往月华宫的地位,成为东岭宗门之首,并非不可。”
洪柏心中狂跳,呼吸都几乎屏住,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
“但是,”曹元让的声音带着化神修士特有的威严,字字敲打在洪柏心头,“你需要明白,地位,意味着责任,也需要相应的……付出和觉悟。这宗门之首,不是那么好当的。”
洪柏立刻挺直腰板,毫不犹豫地应道:“前辈请明示!但凡前辈所言,九黎剑阁必竭尽全力,绝无二话!纵有千难万险,亦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