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已经走到沙盘西侧,那里插着面画有蛟龙的小红旗:“张燕的黑山军到哪了?”
“斥候在滹沱河畔发现他们的炊烟。”赵云从箭袖抽出一卷薄绢。
递过去时两人手指相触,都带着兵器摩擦后的余温。
秦羽展开薄绢,上面用朱砂勾着七道水纹状标记。
秦羽的侧脸在光影里明明灭灭:“给你七天。”
他扯下腰间玉玦扔在沙盘里,正好砸塌常山郡的城墙模型,“带着黑山降卒扮做黄巾去把真定县的官仓烧了。”
赵云接过玉玦时,指尖感受到了沙盘细沙的凉意。
戌时的更鼓在走廊外敲响,他留意到秦羽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没有刮干净的火漆——那封送往洛阳的密信,此刻应该已经送到尚书台了。
三更的时候,在校场进行点兵。五百名静塞军脱下了银甲,换上从黄巾俘虏身上剥下来的粗麻衣服。
赵云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涂抹在士兵裸露的脖颈上,说道:“伤口得见血,用狼牙箭划。”
马厩里飘出刺鼻的焦油味。军械匠正在给箭簇包裹浸泡过硫磺的麻布,二十桶猛火油从地窖抬出来时,粘稠的液体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青蓝色。
“渠帅的铜印已经拓印好了。”亲兵递过来染血的黄巾军符,粗糙的麻布上还沾着脑浆。
赵云把符咒对折后,塞进箭囊,白龙驹的蹄铁也已经换成了磨损严重的旧款式。
五更天的时候,暴雨如注。五百名死士在渑水的芦苇荡登上船,船底压着的黄巾旗浸过鸡血,血腥味引来了成群的食人鲳。
赵云盯着河对岸若隐若现的粮仓轮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箭杆——这是今天早晨从黄巾降卒口中逼问出来的城防图:
真定官仓西墙的第三块青砖有裂缝,守粮官在亥时三刻要饮用鹿血酒。
惊雷炸响之际,二十艘艨艟战船同时靠岸。
赵云翻身下马,湿透的麻衣紧紧贴在铠甲上,他还故意让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这伤口是今早他亲自用黄巾军的狼牙箭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