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忽然挑眉:“你不好奇,我为何特意来找你?”
星宝脸色有些难看,“有什么可好奇的?”
“我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计划。”
“只要你能开心,其他事,根本不值一提。”
周牧神情微微一滞。
他看着眼前炸毛的小浣熊,竟感觉千锤百炼的道心,在这一刻软得像团云絮。
你就说吧,碰到小浣熊这样的妻子,你愿不愿意容忍她的为非作歹。
唉……”他揉了揉眉心,“你那个复仇群里,青雀和姬子都是我的人。”
“嗯……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我操控她们身体进的群。”
“至于黑塔的谋划……”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
“只能说智慧有余,认知不足。”
“她小看了我,也看低了大罗。”
“若我真的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只需要从源头改变一下「事实」就好,甚至这种事情,半步大罗就可以做到。”
星宝挠了挠头,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是这样。”
旋即,又有些疑惑,
“不对啊,娜塔和小狐狸也是第三境,按理说应该知道你的想法吧?”
“为什么还在反对你呢?”
“难道她们没有能力查探墟界的历史?”
周牧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
“她们确实知道真相……”
“但一个想找我打架过瘾,一个吃三月七的醋,根本不愿配合。”
他无奈地摊手,“就……挺难受……”
星宝:“……”
原来帮助黑塔计划是假,借着计划揍你一顿是真。
想到这儿,星宝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上挂满了恐惧,
“你不会想让我帮你吧?”
“你别害我。”
“这忙我可帮不了。”
“你自求多福吧!”
周牧嘴角微抽。
这就是小狐狸恐惧症吗?
都给我星宝调成啥样了?
“算了……”他抬手擦去星宝眼角未落下的眼泪,
“我来这只是怕你乱想,心里不舒服。”
“既然你没有在意,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星宝突然拽住他衣袖,“你和小三月到底怎么回事?”
周牧轻笑一声,指尖在她眉心点了点,
“自己去查。”
“记住,多琢磨「墟界」二字,再问问那些老古董,六道究竟是何时诞生的。”
话音刚落,周牧捏了个手印,身形瞬间溃散成纯粹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
……
与此同时,时间也恢复了流动。
奎木狼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便是西游轮回前,大圣的故事了。”
“至于圣僧关心的紧那罗菩萨……”
镜流闻言,一直低垂的双眸微微抬起,无意识间攥紧了腰间的剑柄。
“就要从西牛贺洲还未建立秩序时开始说起了。”
奎木狼看着镜流的眼神,面露追忆,
“数元会前,西牛贺洲蛮族胡虏众多,不听教化。”
“灵山之主派遣座下大弟子,八部龙神之首的紧那罗菩萨传教。”
“可那当地大祭司却故意刁难,让他三日之内度化小偷阿溜、恶霸阿刀和青楼女子阿羞三个难缠之人,否则立刻离开。”
奎木狼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菩萨佛性深厚,且深谙人性。”
“他先是找到阿溜,历数其罪行,又以神通展示其亡父在地狱受苦的画面。”
“当那小偷看到父亲被刀山剑树刺穿时,吓得瘫倒在地,涕泪横流。”
“心生恐惧之下,幡然醒悟。”
景元闻言,十分认可,
“菩萨果真大智慧。”
“未得教化者,以鬼神之说劝其向善,为上策。”
“然而大祭司岂会轻易罢休?”奎木狼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他唤来恶霸阿刀,那汉子当真是泼皮,任菩萨如何晓谕佛法,那厮完全不理,抄起钢刀便劈向法台。”
“谁料菩萨突然按住刀刃。”
“你道祂说了什么?”
“「施主若要杀我,便连这颗真心一并剜去罢」。”
“那刀刃没入半寸,血珠顺着衣襟蜿蜒。”
奎木狼说的绘声绘色,抹了把嘴角继续道,
“说来可笑,这凶神恶煞的汉子,见菩萨自戕,竟当场腿软瘫坐。”
“原来平日里耀武扬威,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菩萨分明一眼瞧破——越是色厉内荏的人,心底越是藏着怕见光的怯懦。”
“好手段!”符玄听得感慨,
“先渡因果,后渡心魔。”
“一个以果警因,截断偷念。”
“一个以血照胆,碎了妄念。”
“当真将「救人先救心」的佛法精髓用得出神入化!”
她赞叹了一声,旋即问道,
“之后呢?”
“那青楼女子阿羞又如何渡得?”
奎木狼沉默良久,喉结动了动才开口,
“最后啊……”
……
……
……
暮色将尽时,醉仙阁的琉璃灯盏次第亮起。
阿羞斜倚在最高层的凭栏处。看着最后一缕落日余晖坠入护城河,被一道雪白身影攫住心神。
那白衣僧人仰头望来,温和的目光穿透暮色,竟让她腕间的银镯都跟着发烫。
她忽地展颜一笑,故意将石榴裙摆掀开一角,脚腕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
“哟,和尚也来寻欢作乐呀?”
虽是这般说着,她却下意识地将三千青丝散下垂到腰身,遮住脖颈下未洗净的朱砂痕迹。
那是昨夜恩客非要在她背上绘鸳鸯留下的印记,猩红如血,此刻却烫得她想要躲藏。
紧那罗没有在意阿羞的动作,只是淡然一笑,循着木阶登上阁楼。
片刻,
阿羞倚着鎏金屏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僧人,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想与我共度春宵倒也不难,只是我这有个规矩——”
她忽地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僧人的耳畔,
“每夜鱼水之欢前,须得留下一根手指做念想。”
说着,她咯咯笑着勾住桌上的茶杯,看似随意地一旋。
只听“咔嗒”轻响,桌面暗格应声而启。
暗格下,密密麻麻的指骨层层堆叠,粗略看去竟似小山般高低起伏。
“瞧见了?”
阿羞玉腕轻晃,漫不经心地用簪子挑起一根发黑的指骨,尾音拖得绵长,
“这才是一部分呢。”
“从豆蔻年华到如今,攒够三千根,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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