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阿婆后,林秋生再次翻开账本。在1943年那页的背面,他发现了一幅用朱砂画的符咒,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槐木镇邪,阴魂勿近。"
他皱眉来到后院,盯着那棵老槐树。奶奶临终前特意交代不要砍树,难道这树真有什么玄机?绕着树走了一圈,他注意到树根处的青石板边缘有新鲜的泥土,像是最近被翻动过。
犹豫片刻,他找来一把铁锹,撬动青石板。石板下是一个深约三尺的土坑,里面躺着一具腐朽的棺材,棺盖半开,露出里面的骸骨——那是一具婴儿的骨架,小小的手骨上戴着一只银镯子,镯子上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林秋生猛地摔掉铁锹,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棺材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瓷碗、褪色的红布,显然是某种祭祀用品。他想起昨夜听到的婴儿啼哭声,胃里一阵翻涌,强忍恶心掏出手机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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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民警很快赶到,带队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警官,自我介绍姓王。查看过现场后,王警官皱起眉头:"这是解放前的老坟,按规定应该迁到公墓去。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处理的。"
"这是谁的孩子?"林秋生声音发颤。
"听老一辈说,以前村里有难产而死的妇女,会被埋在槐树下,说是能借槐树的阳气转世。"王警官点燃一支烟,"不过都是封建迷信,你别放在心上。"
当晚,林秋生躺在宾馆的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那具婴儿骸骨。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个梦:一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女子站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女子的肚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滴落在树根处,渐渐渗进泥土里。
"还我孩子……"女子的声音像是从地下传来,空洞而冰冷,"你们林家欠我的……"
他猛然惊醒,满头大汗。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闪电照亮了房间的角落,他恍惚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帘后,很快又消失不见。
第二天回到老宅,后院的土坑已经被填平,老槐树周围撒了一圈石灰。林秋生找到陈阿婆,想问清楚当年的事,却被告知老人突然病了,送到镇医院去了。
"秋生啊,你还是走吧。"阿婆的儿子蹲在门槛上抽旱烟,"这房子邪乎得很,我妈昨晚一直喊着'槐娘子',说要赔罪。"
"槐娘子?"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林秋生心头一紧。
"解放前,你曾祖父是村里的郎中。"男人压低声音,"有一年,一个怀孕的外乡女人路过村子,在你家借住。谁知道她难产死了,你曾祖父怕惹麻烦,就把她埋在槐树下,连带着那个没出世的孩子……"
传说就此展开。那个被埋在槐树下的女人成了"槐娘子",每逢阴雨天气,村里就会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曾祖父一家接连遭遇不幸:大伯父上山采药摔断腿,二姑姑突然疯癫,就连曾祖父自己,也在一个雷雨夜暴毙,死时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
"你奶奶后来请了个道士,在槐树下做法,刻了符咒埋在土里,又用槐木做了镇邪牌位,这才消停了几年。"男人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回来了,又把那坑挖开了。"
林秋生感到一阵眩晕,原来奶奶临终前的叮嘱,竟是为了镇住当年的罪孽。他回到老宅,在神龛后面找到了道士留下的镇邪牌位,上面的朱砂已经褪色,隐约能看见"往生咒"的字样。
深夜,暴雨再次降临。林秋生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里握着从城里买来的十字架——他从不信鬼神,但此刻却需要一点心理安慰。窗外的老槐树在风中剧烈摇晃,枝叶拍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