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雨丝如细针般扎在脸上,我裹紧大衣,跟着中介王哥穿过青苔覆盖的石板路。老旧的单元楼像具灰扑扑的棺材,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在三楼拐角处投下诡异的阴影。
“就这儿,”王哥掏出钥匙,铁锈味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房东急着出国,租金比市价低三成。”
房门推开的瞬间,我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客厅里摆着套老式木质沙发,扶手处缠着褪色的红布,阳光透过蒙灰的窗玻璃,在褪色的地板革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这房子……挺有年代感。”我强装镇定,目光却被墙上的相框吸引。照片里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鹅蛋脸,丹凤眼,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透着说不出的冷寂。
王哥咳嗽两声:“前租客刚搬走,有些东西没清干净。您要是介意,我让人来收拾。”
我摇头,视线扫过墙角的老式座钟。钟摆停在十一点十五分,铜制指针上凝结着暗红的斑点,像干涸的血迹。
当晚十点,我在卧室整理行李。老式五斗柜散发着陈年樟木味,最底层抽屉卡住了,我用力一拽,几本旧相册滑了出来。
相册里大多是黑白照片,背景是这座老房子。有张照片让我呼吸一滞:穿旗袍的女子站在客厅沙发前,怀里抱着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女子嘴角的弧度与墙上相框里的照片分毫不差,可小女孩的眼睛被挖去了,两个黑洞直勾勾对着镜头。
我手一抖,相册掉在地上。卧室天花板突然传来拖椅子的声音,吱呀——吱呀——缓慢而沉重,仿佛有人在楼上踱步。
这是三楼,楼上是天台。
我抓起手电筒冲出去,楼梯间声控灯怎么也不亮。手电筒光束扫过转角,我看见一双红色绣花鞋悬在楼梯扶手上,鞋尖滴着水,在台阶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谁?”我的声音带着颤音。
绣花鞋晃了晃,消失在楼梯拐角。我踉跄着追上去,天台铁门虚掩着,冷风卷着雨点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发冷。空无一人。
回到卧室,我发现相册不见了。五斗柜抽屉敞开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模糊的“302”字样。
夜里我做了个噩梦,梦见穿旗袍的女子站在床头,指尖滴着血,轻声说:“该回来了……”
我猛然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床头手机屏幕亮着,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姑娘,晚上别出门,这楼不干净。”
第二天清晨,我在厨房煮咖啡,发现水池里漂着几缕长发,乌黑发亮,不像是我的。
正要清理,门铃突然响起。门外站着个穿藏青色棉袄的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个红布包裹的篮子。
“新搬来的吧?”老太太笑容和蔼,“我住对门,301,姓陈。”
我忙接过篮子,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豆沙包:“谢谢陈奶奶,您太客气了。”
陈奶奶往屋里张望,目光落在墙上的相框上,笑容僵住:“这照片……你从哪儿弄的?”
“中介说前租客留下的,我还没来得及摘。”
陈奶奶脸色发白,后退两步:“赶紧摘了吧,这房子……”她欲言又止,“总之,有些东西不该留。”
送走陈奶奶,我摘下相框,发现后面的墙皮剥落,露出一块泛黄的报纸。报纸日期是1998年7月15日,头版标题触目惊心:“凶宅迷案:丈夫弑妻女后跳楼,现场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