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天主堂的钟声穿透雨幕,沈砚秋忽然按住突跳的太阳穴。自那晚摧毁特斯拉线圈后,他视网膜上总会闪现奇怪的几何光斑。此刻这些光斑正在安娜背后的砖墙上拼出德文字符——那正是普朗克研究所档案室的门牌号。
江汉关大楼突然爆发的骚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当两人冲进巴洛克风格的穹顶大厅时,八座黄铜齿轮钟全部停摆在三点十七分。更骇人的是那个卡在齿轮组里的男人:他的下半身嵌在铸铁传动轴中,上半身却如同被无形刀刃切开般平整,断口处的血管里流淌着磁流体特有的银光。
「第三类接触症状。」安娜的皮手套抚过齿轮缝隙,镊子夹起半片带齿痕的胶卷,「这是莱比锡大学失踪的胶片,记录着1932年卡文迪许实验室的粒子对撞实验。」
沈砚秋的盖革计数器突然发出蜂鸣。他抬头望向镶满彩色玻璃的穹顶,看见无数银白色光点正在暴雨中悬浮,组成巨大的麦克斯韦妖图腾。某个齿轮钟的铜制钟摆开始逆向旋转,那些光点突然汇聚成霍华德的面孔,用混合着英语和德语的声调呢喃:「你们打断了量子纠缠......」
暴雨夜的电车轨道上,沈砚秋追逐着那个磁流体凝聚的人形。当有轨电车从江岸方向呼啸而来时,他看清人形手中握着的物件——正是霍华德实验室烧毁的谐振电容残片。磁流体突然在雨幕中爆散成无数金属棱镜,每块棱镜都映出柏林国会大厦尖顶上的特斯拉塔。
安娜的尖叫从身后传来。沈砚秋转身时,看见她的左眼变成了精密钟表结构,齿轮咬合声混着德语广播从瞳孔深处传来。那些在解剖室悬浮的幸存者,此刻正穿透殡仪馆的水泥墙,朝着维多利亚钟楼方向集体漂浮,如同七具被无形磁力牵引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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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突然升起的球形闪电照亮了钟楼尖顶。沈砚秋终于看清缠绕在蒸汽管道间的不是水雾,而是无数纳米级金属丝编织的量子通道。当第七个幸存者融入钟楼外墙的瞬间,烧毁的特斯拉线圈残骸突然迸发伽马射线暴,在夜空中投射出整座汉口城的全息投影——每个建筑节点都闪烁着普朗克研究所的鹰徽标记。沈砚秋的手指在黄铜显微镜下微微发颤。从霍华德实验室废墟提取的磁流体样本,此刻正在玻片上构建出微缩的柏林城模型。更诡异的是那些纳米级的青铜人偶,它们正在磁流体街道上重复着汉口失踪案的每个细节。
"沈先生见过发条傀儡戏吗?"
沙哑的吴语突然响起。沈砚秋猛然回头,发现金陵大学物理系主任顾维桢正站在验尸房的阴影里,他手中的鎏金怀表盖内侧刻着莱布尼茨微积分公式。
七具悬浮棺突然发出高频震颤。顾维桢的牛皮鞋跟敲击着水磨石地面,随着他的步伐,那些幸存者竟然同步睁开了流淌磁流的眼睛。"霍华德不过是提线木偶。"他掀开白大褂,露出胸腔内转动的差分机齿轮组,"真正的人体共振图谱,来自1931年索尔维会议上的那场着名实验。"
江汉路街角的"天工傀儡戏院"霓虹招牌在雨夜忽明忽暗。当沈砚秋撬开后台门锁时,二十具等身人偶齐刷刷转头,它们的琉璃眼球里闪烁着普朗克常数光谱。舞台中央的《钟馗嫁妹》布景突然塌陷,露出地下室内直径三米的汞合金陀螺仪——这正是他在柏林留学时见过的原始版本量子纠缠装置。
安娜的勃朗宁手枪突然卡壳。她机械右眼的聚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些原本静止的人偶突然跳起胡旋舞,关节处喷出银色蒸汽。"三点钟方向!"沈砚秋的喊声被齿轮咬合声淹没。他看见顾维桢的人偶师手套正在操控汞合金丝,每根丝线都连接着租界地下纵横交错的输电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