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蝉蜕

杂役不知何时出现在银棺后方,缺失小指的手举着青铜铃铛。"沈探长不该来这儿。"他的国语突然变得字正腔圆,"七月半的蝉蜕,还差最后一位阴时生的祭品..."铃声震响的刹那,所有棺材里的"尸体"同时坐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墨白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震落的灰尘中,他瞥见银棺底部刻着的家徽——那是他沈氏宗族的标记。混乱中周念安拽着他撞开彩绘玻璃窗,跌进教堂后院的玫瑰花丛。暗红色的花瓣沾在伤口上,竟像活物般往血肉里钻。法租界公寓里,沈墨白用镊子夹出嵌在皮肉里的花瓣,发现每片背面都附着透明虫卵。怀表里的玉蝉此刻安静如死物,表盖内侧的照片上,妹妹沈玉蝉穿着素白旗袍,耳垂戴着同样的玉蝉坠子——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他在城隍庙买的。

"1923年4月5日..."周念安突然念出蝉翼上的日期,手指发抖地翻开案卷,"这是令妹失踪那天的公历日期!"解剖刀划开花瓣,汁液在显微镜下呈现游动的双头蛇形。

暴雨拍打着窗棂。沈墨白突然夺门而出,冒雨冲进霞飞路的当铺。老朝奉见到湿淋淋的玉蝉,眼镜后的瞳孔骤缩:"这是往生蝉啊...活人含玉蝉入殓,三年后开棺,若玉蝉化血,便是借了阳寿..."他枯瘦的手指指向蝉腹几乎不可见的红丝,"这枚已经饮过七个活人的心头血。"圣玛利亚教堂的钟声在雨夜中格外沉闷。沈墨白潜回地下室时,银棺周围摆着七盏续命灯,火光映照出墙上的壁画——分明是沈家老宅祠堂里的《山海经》图。但原本瑞兽的位置,全被改画成器官变异的人形怪物。

杂役的白袍在烛光中飘荡,他正往唱诗班少年静脉注射黑色液体。"沈小姐是最完美的宿主。"他转身时露出脖颈后的双头蛇刺青,"大日本帝国的寄生虫,在阴时女体内能休眠三年..."

沈墨白的子弹穿透白袍,却只打碎了一个瓷罐。腥臭液体漫过鞋面,无数透明幼虫在液体中舒展身体。杂役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子时已到,该迎接蝉娘娘归位了——"

地窖深处传来熟悉的江南小调,正是妹妹常唱的《茉莉花》。沈墨白踢开暗门时,看见穿白旗袍的背影正在梳头,梳齿间缠绕着带血的青丝。铜镜映出的却是一张布满蝉卵的脸...沈墨白的手僵在半空,铜镜里的“妹妹”缓缓转过头来。她的皮肤下似有无数细虫蠕动,脖颈处的玉蝉吊坠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哥哥……”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潮湿的回音,“你终于来了。”

沈墨白的枪口微微颤抖,但下一秒,她的脸皮突然裂开——不是流血,而是像蝉蜕一般,整张脸皮簌簌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虫卵。

“砰!”枪声炸响,子弹穿透她的肩膀,却没有血,只有粘稠的黑色液体渗出。她歪了歪头,嘴角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没用的,哥哥……它们已经在我身体里活了三年。”

身后传来周念安的怒吼,沈墨白回头,只见法医正被几个白袍人按在地上,针管里的黑色液体已经推入一半。沈墨白猛扑过去,一枪打碎针管,拽起周念安就往地窖外冲。

“他们……在培养活体宿主!”周念安喘息着,脸色惨白,“那些孕妇……是下一个实验体!” 暴雨倾盆,整个法租界笼罩在阴冷的水雾中。沈墨白和周念安浑身湿透,冲进巡捕房时,值班的巡捕已经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胸口伏着一只血红色的玉蝉。

桌上摊开的档案里,赫然是八名孕妇的登记资料,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被红笔圈出——全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

“他们要的是未出生的婴儿……”周念安声音发抖,“胎儿纯净的血肉,是寄生虫最好的温床。”

沈墨白猛地想起三年前妹妹失踪前夜,曾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哥,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别找我……那已经不是我了。”

他攥紧拳头,怀表里的玉蝉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午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