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匣的兽嘴缓缓张开,吐出一缕青烟。许明远猛地将陈青梧拉到身后,只见青烟在空中凝结成北魏文字:"以血启之,以血止之"。
石室开始震颤,碎石灰簌簌落下。许明远抓起青铜匣背起父亲遗体:"快走!"他们刚冲出暗道,身后就传来轰然塌陷声。
回到安全处,许明远发现青铜匣底部刻着洛阳城地图,某个位置标着血红的叉。陈青梧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现在的警署位置!"
许明远想起今天被关在警署地牢的盗墓贼——第三个接触过古墓文物的人。两人策马狂奔回城,却在警署门口撞上了惊慌失措的老赵。
"探长!地牢那个犯人...全身发青,死了!"
许明远冲进地牢,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铁栅栏后,盗墓贼保持着痛苦挣扎的姿势,皮肤完全变成了青铜色。更可怕的是,牢房墙上用血画满了与古墓壁画相同的符文。
陈青梧检查尸体后脸色煞白:"不对...这次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但金属化程度比前几具更严重。"她突然抓住许明远的手,"它们在进化!"
许明远摸到死者怀中硬物,掏出来是半块青铜镜。镜背铭文赫然是:"景明三年,卫氏铸此以镇妖"。他将镜子翻过来,平滑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映出的竟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双泛着青铜光泽的眼睛!
"砰!"许明远摔碎铜镜,拉起陈青梧就跑。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破碎的镜片竟在地上蠕动聚集...雨后的洛阳老城泛着潮湿的霉味。许明远站在警署二楼的窗前,望着西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卖胡辣汤的小贩吆喝声穿过晨雾,几个穿学生装的青年匆匆跑过,一切都平常得令人心慌。
"许探长。"陈青梧推门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泥水,"我连夜化验了地牢死者的皮肤样本。"她将一个玻璃培养皿放在桌上,里面几块青铜色的组织正在微微蠕动。
许明远胃部一阵抽搐。他拿起镊子拨弄那些组织,金属与血肉的混合物竟像活物般缠绕上镊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某种介于生物与金属之间的存在。"陈青梧的眼镜映着培养皿的诡异反光,"它们在适宜环境下会指数级繁殖——比如人体。"
桌上的牛皮笔记本突然无风自动,翻到父亲记录的那页:"青铜瘟非毒非咒,乃活物也"。许明远猛地合上本子:"现在死了四个人,下一个会是谁?"
陈青梧从包里取出帛书残卷:"《卫氏铸术》记载,这种'活铜'需要特定媒介激活。令尊收集的七块青铜残片..."她的话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老赵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探长!南关菜市口出事了!卖豆腐的老孙头突然全身发青,现在半个市场的人都..."
许明远抓起手枪就往外跑。南关菜市口已经乱作一团,人群像炸窝的蚂蚁四散奔逃。他们挤到豆腐摊前,只见老孙头僵坐在条凳上,右手保持着接钱的动作,皮肤从指尖开始泛起青铜色,像瘟疫般向全身蔓延。
"都让开!"陈青梧掏出手术刀划开死者衣袖。许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老孙头手腕上戴着的,正是个粗糙的青铜镯子。
"这镯子..."
"上周收的,说是邙山老墓里的东西。"旁边卖烧饼的妇人哆嗦着说,"老孙头贪便宜,五块钱就..."
陈青梧突然抓住许明远的手臂:"看他的钱箱!"敞开的木箱里,几枚铜钱正诡异地冒着青烟。许明远用帕子包起一枚,铜钱上的"开元通宝"四字竟在慢慢变成北魏文字。
回警署的路上,许明远数着街边新贴的告示——短短两天,已经有七户人家报告家人失踪。经过鼓楼时,他注意到几个乞丐正围着个铁盆烧纸钱,盆里扔着几个青铜小像。
"住手!"许明远冲过去踢翻铁盆。乞丐们一哄而散,留下地上扭曲变形的小像。那些青铜像在火焰中融化重组,渐渐显出人形轮廓。
陈青梧脸色煞白:"它们在模仿人类形态..."
警署会议室里,署长拍着桌子咆哮:"全城都传遍了!说是什么北魏恶鬼索命!教堂那边挤满了求圣水的,龙门寺的香火钱收了三大筐!"他瞪着许明远,"三天之内破不了案,你我都要卷铺盖滚蛋!"
深夜的档案室,许明远翻遍了洛阳地方志。在泛黄的《洛阳县志·异闻篇》中,他找到一段记载:"北魏景明年间,邙山有匠人卫某,善铸活物。后宅中三十六口一夜皆化铜人,唯幼女幸存..."
"卫氏幼女..."许明远喃喃自语。忽然,隔壁化验室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他冲过去推开门,只见陈青梧倒在地上,培养皿碎了一地。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手腕处,几条青铜色的血管纹路正缓缓蔓延。
"陈医生!"许明远抱起她,发现她脖颈滚烫。陈青梧虚弱地睁开眼:"铜镜...那面铜镜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