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满刚要追击，右腿突然传来冰裂声。

封冻银色物质的银砂开始崩解，镜面化已经蔓延到胯骨。

他踉跄着扶住震颤的罗盘，发现卦爻正在重新排列组合。

"乾坤倒转尚有半刻钟。"老者将青铜算筹塞进他手中，瞳孔里浮现出钟表齿轮的幻影，"记住，镜渊的时漏由善念凝结，当你听见......"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罗盘东侧的"艮"卦山纹轰然崩塌，露出后面无边无际的镜面迷宫。

每面镜子都映着不同年龄的林阿满，七岁在垃圾堆翻找食物的、十五岁焊接义肢的、昨夜抚摸铜镜泪痕的......无数个自己同时转头望来。

"他们来了。"老者道袍上的青铜荧光突然暴涨，在虚空中勾勒出二十八宿星图，"用我教你的震艮相搏之法，攻其......"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

林阿满感觉有冰冷的手指点在自己后颈，却在下一秒被青铜算筹爆发的青光弹开。

当视觉恢复时，他看到数百面镜子里的自己都露出诡异的微笑，指尖凝结着黑色冰晶。

"快走！"老者甩出道袍罩住西南方位的"巽"卦，"去坤宫找周美凤的血玉簪！"

林阿满扑向正在闭合的巽卦风门，身后传来镜子接连爆裂的脆响。

在钻入风眼的瞬间，他回头瞥见老者正与无数个黑衣人对掌，那些人的道袍下摆都绣着腐烂的苹果图腾。

卦爻碎片如暴雨般坠落，却在触地前突然静止，组成个巨大的"蛊"字。

疾风撕扯着林阿满的镜面化躯体，青铜算筹在掌心烫出八卦烙印。

当他在狂风中艰难睁眼时，看见前方悬浮的镜面里浮现出福利院秋千架——那正是他藏匿照胆镜残片的地方。

秋千铁链突然开始渗血，锈迹斑斑的座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新鲜的腐烂苹果。

卦象风声里隐约传来老者的最后告诫："记住，当青铜罗盘第三次......"

话音被空间撕裂声截断，林阿满重重摔在布满裂缝的镜面上。

他挣扎着爬起，发现这里的所有景物都是倒置的。

腐烂苹果悬挂在头顶的虚空，血珠却向上飞溅成曼陀罗花的形状。

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那是青铜罗盘重新启动的征兆。

握紧带着八卦烙印的青铜算筹，林阿满的镜面化右手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指向西北方位。

那里的镜面群组成了个残缺的"复"卦图案，每道裂痕里都渗出似曾相识的鱼腥味——就像周美凤每天清晨搬运的那些浸泡着福尔马林的鱼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