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底层渗出的黏液正沿着地砖缝隙蜿蜒流淌,陈默确信自己听到了菌丝分裂的沙沙声,就像无数微型齿轮在暗处咬合。
苏青的窗帘在暮色中变成了毛玻璃后的剪影。
陈默数到第七次键盘敲击的停顿,防盗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出版社催着要后记。”她递过来的马克杯上还留着口红印,“可我觉得故事远没有结束。”书稿摊在茶几上,某一页用红笔圈着“共生”两个字,批注的墨迹被水渍晕染成螺旋状。
当徐昊的视频通话请求在平板电脑上亮起时,培养箱的冷光衬得他的眼窝更加深陷。
“分形数学模型算出来了。”他调整摄像头对准显微镜,载玻片上的结晶结构正在重组,“这些无机物的生长模式……和伯母的神经突触……”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里的双螺旋冰晶与母亲CT片重叠的瞬间,林晓突然发来一个加密文件夹。
解压后的视频文件显示:2003年改建的地下室里,一个眼熟的恒温箱正在混凝土中渐渐凝固,成为一个时光胶囊。
夜风吹动着梧桐苑晾晒的床单,17栋某扇窗户突然亮起异常频闪的冷光。
陈默握紧胸口的玻璃碎片,朝车库走去,身后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一根探针,刺向修补墙缝里渗出的、在月光下舒展的菌丝脉络。
梧桐叶影在实验室玻璃幕墙上碎成金箔,徐昊的手指在电子显微镜操控台上停顿了0.3秒。
培养皿中的菌丝体正以分形几何的精准度吞噬着铂金电极,这让他想起三个月前梧桐苑地下室那些蠕动在混凝土裂缝里的生命体。
“第六代抑制剂见效了。”他对着视频会议里二十七个国家的科研代表说,全息投影将菌丝结晶的显微结构放大到空中。
那些曾经致命的双螺旋此刻正被纳米机器人切割成光点,如同星尘坠入培养液。
“这些无机生命体的量子纠缠特性,或许能修复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神经突触。”
陈默的呼吸在防辐射玻璃上晕开白雾。
小主,
他看着母亲躺在隔壁观察舱里,那些曾被菌丝侵蚀的脑区在核磁共振成像中泛着幽蓝荧光。
当徐昊将神经刺激仪贴片浸入抑制剂溶液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响起类似摩斯电码的滴答声——与苏青的键盘声有着诡异的重合频率。
“这是它们最后的挣扎。”徐昊擦掉额头的冷汗,白大褂袖口露出腕间新增的伤痕。
自从加入国际科研伦理委员会,他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用当年制造灾难的数学模型反向推导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