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擦过我后颈，林小芸的尖叫在密闭空间里激起层层回音。

我摸索着向后倒退，鞋跟却踢到了某种富有弹性的物体。

粘腻的触感顺着裤脚爬上来时，我闻到浓重的橡胶味——是那些本该出现在摩天轮里的红色气球。

镜面迷宫内的空气泛着冰裂纹般的青灰色，苏航的鞋底踩在碎玻璃渣上发出细密的碎裂声。

林小芸紧贴着他左臂颤抖，陈浩举着补光灯的手电筒光束在无数镜面间折射，将三人的影子切割成十七八个飘忽的残片。

“别碰任何反光面。”苏航用衬衫下摆裹住手掌，指关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负债通知书上父亲肝癌晚期的诊断报告在记忆里闪过，他吞咽着喉间的铁锈味，把手机直播界面调成夜间模式——弹幕池里蓝色字体正以每秒三条的速度刷屏。

【打赏金额突破90万！】的悬浮窗突然弹出，陈浩的补光灯随之闪烁两下。

三十米外的岔路口传来赵子皓癫狂的笑声，黑色工作服衣角在镜面回廊尽头一闪而逝，带起的气流让悬浮的红色气球轻轻颤动。

林小芸突然拽住苏航的衣摆：“那首生日歌……音调比刚才高了八度。”她手腕内侧的烧伤疤痕在冷光下格外刺眼，那是三天前试玩鬼屋装置时留下的——此刻这道旧伤正在渗出淡绿色粘液。

苏航还未及反应，正前方的镜墙突然浮现上百个挥手的人影。

那些苍白手臂的动作整齐得令人窒息，镜中倒映的游乐场星空正在扭曲成漩涡状。

“闭眼！倒退！”他厉声喝道，自己却用余光瞥见右侧镜中的异常——某个挥手人影的食指戴着与小丑日记里相同的蛇形戒指。

陈浩突然发出怪叫：“打赏到100万就能走对吧？”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抬脚踹向最近的镜面。

蛛网状的裂痕中渗出黑色沥青，弹幕池瞬间被【不要破坏规则！】的蓝色警告淹没。

剧痛在苏航太阳穴炸开的瞬间，他看见赵子皓从镜面裂痕里钻出半个身子。

那些悬浮的红色气球突然同时炸裂，飞溅的橡胶碎片在镜面迷宫里化作血雨。

林小芸的尖叫与玻璃崩裂声重叠的刹那，苏航死死闭上眼睛，拽着两人急速后退。

黑暗中传来指甲刮擦镜面的声响，陈浩挣扎着想要打开手机闪光灯，却被苏航反手扣住手腕。

腐坏的甜味混合着铁锈味涌入鼻腔，某种湿冷的触须擦过耳垂时，他们撞上了来时的入口闸机。

“睁眼。”苏航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