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边缘的权衡

玻璃碎片转向东方的瞬间，苏航的登山靴碾过地砖上某个血手印编号。

那个数字"0413"像活过来似的，在他鞋底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粘腻声响。

林小芸的尖叫正从西北角的镜面回廊传来，带着被闷在棉被里的模糊感。

"别碰那些手印！"陈浩的无人机在头顶盘旋，镜头盖却诡异地渗出淡黄色液体，"合约第七页说沾染污染物要扣——"

苏航抄起半块碎玻璃砸向无人机。

当啷声中，他看见自己七个影子在镜墙上做出完全不同的动作：第三个影子正死死捂住第五个影子的嘴，而第七个影子的指尖滴着和地砖相同的血。

林小芸的白色运动鞋突然出现在二十米外的旋转楼梯拐角。

那只鞋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在台阶上磕出带血沫的拖痕。

苏航刚要冲过去，背后突然传来陈浩变了调的嘶吼："你疯了！

管理员胸牌在发光！"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银色胸牌。

原本印着"实习主播03"的位置，此刻浮现出暗红色的"星辉乐园临时工0719"。

弹幕池里突然炸开血红色的【选错都会死】，字迹顺着手机钢化膜边缘渗出，在地面汇成指向东南方的箭头。

"苏航...苏航！"林小芸的呼喊里混着金属刮擦声，"钟表在逆转！"

他顺着声音狂奔时，瞥见镜中某个自己正翻开染血的员工手册。

那些原本空白的内页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孩童涂鸦，画着穿黑色工作服的大人把红色气球系在摩天轮吊舱。

当第十三个气球爆开的瞬间，镜面里所有苏航的右眼都开始流血。

腐坏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

苏航撞开一扇贴着"设备间"的铁门时，发现林小芸正悬在通风管道口。

她的马尾辫被无数银色丝线缠住，手腕的钟表图案已变成倒计时——23:18，分针正在逆时针跳动。

"别碰金属管！"某个沙哑的声音从生锈的配电箱后传来。

苏航的战术手电扫过去时，照见半个嵌在墙里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褪色条纹衫的男人，左胸的工作牌上写着"2013年度优秀员工"，而他的下半身已经和电缆线长在了一起。

亡魂抬起腐烂的手指："撕掉第七页。"

苏航攥紧口袋里的员工手册。

父亲临终时攥着呼吸面罩的模样突然闪现，和手册扉页那句"所有规则都是为了保护你"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