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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魏璟坐在书桌前看衙门带出来的供词,一旁的影卫正在回禀着今日处理的事情。

昨夜刺杀,唐家余下的几人也十分巧合地死在牢里,这让留下的供词成了最后的证据。

唐家人本就代罪之身,如今一死,算是彻底坐实了刺杀罪。但事情又远远不止这么简单,不然也用不着大费周折来灵州。

影卫回道:“行刺一事崔知府等人虽不知情,但宅子里养的那些刺客却并非不知,只是知晓背后之人不敢声张。怪道奉月堂的人怎么都杀不尽,原是被人豢养在府衙之地。”

“另外,属下也查了唐家的尸体,是服毒而死。赵愈来灵州便是打定了主意坐实唐家刺杀的罪名,好让他幕后主子脱罪。殿下既知道赵愈是章王的人,又有证据在手,何不一早将他拿了?”

魏璟面色平静:“若拿了他,又如何能知晓奉月堂的人躲在那宅子里?这样会办事的好狗,弃了多可惜。”

影卫应是,又道:“赌坊掌柜晚间找到时已经被人灭了口,想来假冒鹤老一之事都是一早谋划好的。殿下要如何处置他?”

崔知府等人自有羽卫刑部会处理,只那假冒之人不知作何处理。

魏璟翻完过最后一张供词便将它烧了,皱眉问道:“还没死?”

年过半百的老头,昨夜那一壶药下去,竟然还有命活着。

影卫低头,知晓自己不该替死人多问一句,忙将话题转移:“他们设局引殿下上钩,想来私底下也在找鹤老,若让他们先一步找到,鹤老只怕是凶多吉少。属下觉得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如殿下从舒姑娘那打听消息?”

魏璟不言,脸色忽地幽冷。

因背着身,影卫没看见,继续说:“舒姑娘是鹤老的徒弟,殿下不妨先试试。倘若不行也与舒姑娘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有找到的鹤老消息。”

医术自然没什么怀疑的,能两三下就将魏璟多年发作难治的头疾给缓解了,这院子里上下谁不佩服她?

况且他想着,自家殿下已经同意将人留下,还带在身边跟着,不就是因为她是鹤老的徒弟吗?既然如此又何必舍近求远。

只是姑娘家不好动刑,且旁人也未必问得出来。

他耐心等待着回应,却仍旧是一阵沉默。

于是又道:“舒姑娘向来好说话,殿下......”

地上的一团火焰烧成灰烬,魏璟就这么盯了一会儿忽地眼晃,险些没站稳。

这次的头疾发作比以往延缓了几天。

影卫急忙上前扶着:“属下去传舒姑娘来!”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舒姑娘”这几个字已然粘在嘴上了,魏璟起了身,太阳穴狠狠跳动,问道:“传谁?”

“舒姑.....”

影卫嘴收得很快,脸上的表情也吓得僵住。

怎么他每次提起舒姑娘,殿下都如此易怒?

魏璟眼神冷得彻骨,终于不耐烦说了一句:“滚。”

影卫连头都不敢抬,因知晓触怒后带来的后果,所以不敢多留,终于听见骂滚时,利落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魏璟眉头深皱。

从来害怕畏惧他之人都会逃他远远的,哪怕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唯有一人不同,嘴上说害怕,背地里却胆大妄为。

知道自己杀不了她,便有恃无恐地贴上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兴许就该掐死她。

于是顶着难忍的头疾,将先前那张凑过来的脸,反复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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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的事解决完一早便要回京,文瑶敏锐地感知到魏璟此行的不痛快,又见昨夜连同一早煎的药都被侍卫端出来倒了,便知凑上前去劝只会适得其反。

干脆远离,选择乘坐了另一辆马车。

然后在路上想着,与其这样日日煎药,不如回去配成药丸。许多贫苦人家缩缩减减连药钱也付不起,他这样高高在上不缺金银的贵人,一个情绪不佳便将上好的汤药给倒了。

当真心痛可惜。

安然无事回到王府时,已有好几人在那迎接。

先走上前来的约莫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子,鹅黄柳裙,肤白娇丽,瞧着眉眼与辰王妃极为相似。

她一脸兴奋,朝着魏璟娇声喊了句:“哥哥!”

魏璟并不回应,甚至在她靠近时便敛眉,一副极为冷漠的表情,生生将小姑娘吓退了。

她怯怯道:“我是与淮之哥哥一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