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
"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喝得多!"
站台广播突然响起发车提示,金属喇叭里的电流声刺啦作响。
张雷不由分说地拽着王建国往车厢跑,工装袖口扬起的风扫过他发烫的脸颊。
铁轨旁的碎石在脚下飞溅,王建国望着好友汗湿的后背,口袋里的粮票隔着布料硌着心口,温热得发烫。
滚烫的铁轨在烈日下扭曲出波光粼粼的假象,王建国的布鞋死死抵住站台边缘,仿佛这样就能把感激与愧疚都踩进水泥地里。
张雷攥着他手腕的手青筋暴起,工装袖口蹭过他晒脱了皮的小臂,粗糙的触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那张皱巴巴的粮票在两人之间悬了片刻,终于被王建国颤抖着塞回衣兜,塑料膜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轰鸣的列车启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行,我就不跟你见外了。"
王建国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抬头望向天空,试图把眼眶里打转的热意逼回去。
远处的云层被阳光烧成金边,恍惚间竟与卫生所蓝图上的金色标线重叠。
记忆突然翻涌——去年寒冬张雷连夜送来退烧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的脚印。
开春时对方帮着修缮校舍,被木刺扎进掌心仍咧嘴笑着的模样。
这些画面混着此刻对方鬓角的汗珠,在眼前晕成模糊的光影。
张雷这才松开手,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笑得灿烂。
他反手抹了把脸,在工装裤上蹭下的汗渍转眼就被晒干。
"这才像话!"
他扯着王建国往车厢走,铁皮车梯在高温下烫得发红。
"等你把技术员请回来,咱们开坛二十年的苞谷烧,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列车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惊得站台上的麻雀群起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