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车厢的铁门被推开时,扬起一阵呛人的木屑粉尘。
王建国眯着眼钻进去,后背立刻贴上冰凉的铁皮。
测绘仪木箱棱角硌得他生疼,却不及张雷探进车厢的手带来的温度。
对方正小心翼翼地把半壶凉茶塞进他怀里,铝制壶身还带着体温。
"路上省着喝。"
张雷的声音被火车轰鸣声撕扯得断断续续。
"过王家岭隧道别露头,那风口能把人吹跑!"
随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列车缓缓启动。王建国扒着门缝望去,
只见张雷的身影在热浪中忽明忽暗。他挥动手臂的工装袖口露出磨破的线头,后背的汗渍晕染出深浅不一的地图。
铁轨旁的碎石子被车轮卷起,噼里啪啦砸在车厢上,混着张雷最后的喊声:
"卫生所落成那天,我要第一个挂号!"
火车转过弯道时,王建国终于缩回车厢。
黑暗中,凉茶壶贴着胸口发烫,而更灼人的,是记忆里张雷那句"你总想着别人"。
他摸索着掏出衣兜里的粮票,借着缝隙透进的微光,看见边角处用顶针压出的细密针脚。
那是何雨水给他缝的钱袋。
此刻,这带着体温的粮票与远方轰鸣的列车,共同编织成一张通往希望的网。
载着满车厢的木材与一个村庄的期盼,驶向蒸腾的地平线。
铁皮车厢在烈日下烫得能煎熟鸡蛋,王建国掀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一股混合着机油、木屑和铁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头顶的横梁低得几乎要碰到额头,他弓着身子往里挪,后腰不小心撞上靠墙立着的撬棍,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轻点!别碰到测绘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