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儿不知何时挪到了杨怀喜身边,他的衣摆还沾着方才跌倒时的泥污,十六七岁的少年,此刻却像个被抽走魂魄的木偶。
听到这话,他突然抓住杨怀喜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哥说过,等攒够了钱,就带我去江南。那里有小桥流水,有白墙黑瓦......"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
"我们能开一间小小的医馆,种满草药,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可是现在......"
杨怀喜闭上眼,滚烫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染血的衣襟上。
"黑虎帮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积蓄,砸烂了药柜,烧了医书......"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颤抖。
"我们身无分文,又被黑虎帮下了追杀令,还能去哪?"
王建国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弟,想起杨怀喜往日神气的模样,手持戥子称量药材时的沉稳模样。
如今,他们的梦想就像被摔碎在地上的药碗,再也拼不回完整的模样。
"先离开这里。"
杨怀喜最终沙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往西走,翻过那座山,或许能找到个容身之所。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伸手想要摸摸豆儿的头,却因为伤口疼痛而颤抖着放下手。
豆儿突然扑进他怀里,压抑的啜泣声混着夜风,在空旷的小院里回荡。
杨怀喜倚在斑驳的木椅上,结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好不容易将满腔苦涩倾诉完毕。
夜风掠过残破的窗棂,卷起墙角半张泛黄的药单,轻轻擦过他布满伤痕的手背。
他忽然浑身一震,凹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疑惑——方才只顾着诉说冤屈,竟忘了问最重要的事。
他缓缓转过头,左眼肿得青紫如桃,右眼却努力睁大,浑浊的眼珠里泛起几缕血丝:
“对了......”
沙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艰难地清了清嗓子,喉结处的绷带随着动作微微牵动,渗出细小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