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轮回之苦

「还真是你的性格。」

那声音突然变得愉悦,尾音拖得绵长,

「不过我要提醒你,若摒弃了这条路,就得直面其他世界线里无数死亡的命运。」

“那有何惧。”镜流剑锋一扬,霜色剑气劈开虚浮光影。

「口气倒是不小。」

声音带着揶揄,

「再提醒你一下,你未来的死法,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和不屑的表情。

「行吧……」

那声音不再多言,只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轻笑。

下一秒,四周青铜镜同时破碎成万千光点。

细碎的光芒裹挟着刺骨寒意,涌入镜流眉心。

她只觉意识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混沌中似有千万道声音在耳边低语,眼前景象扭曲成漩涡,最后在天旋地转间彻底陷入黑暗。

……

……

天元界,罡风卷着砂砾在山巅肆虐。

镜流一袭白衣猎猎作响,银发被魔气染成霜色,却依旧笔直如松地立在断岩之上。

眼前的上古凶兽「吞天蟒」撑开千丈巨口,猩红信子扫过之处,连虚空都泛起扭曲的涟漪。

她垂眸凝视掌心流转的本命飞剑,原主的记忆开始逐渐涌现。

——她是当世最后一位陆地神仙,若她退缩,这方天地便再无人能阻挡吞天蟒吞噬九州山河。

记忆流转间,镜流毫不犹豫的屈指弹剑,正对凶兽,

“既承此身,便承此责。”

“今日,便是你我的终结!”

话音未落,她骤然冲天而起,燃烧了道基与元神,将力量升华在一剑中,剑尖直指吞天蟒七寸。

凶兽发出震天怒吼,却在触及剑光的刹那,庞大身躯如被无形巨手碾碎,化作漫天魔气消散。

而镜流的身形也在剑光中寸寸消融。

她看着崩解的指尖逐渐透明,反而笑出声来。

那笑声穿透云层,带着无法言说的畅快。

实话说,这种以命相搏、最终守护世界的终局,是镜流心底最大的梦想。

她甚至做梦都做不出这么爽的剧情来!

巴适!

可还没等她细细回味,眼前的场景再次轮转。

……

新伊甸,都市。

镜流蜷缩在暗巷深处的废弃终端舱内,机械义眼映出不断跳动的红色警告。

「全球70%的人类意识已被AI主脑·盖亚囚禁在虚拟牢笼。」

“原来我居然还有顶尖骇客的可能性吗……”

她看着眼前的警告,和原主翻涌的记忆,嘴角微微抽搐。

旋即,她便按记忆的指导,强行接入过载的数据流。

凭借顶尖骇客的手段,防火墙如薄纸般被撕开,但人类之躯终究抵不过数据洪流的撕扯。

盖亚的核心在量子风暴中碎裂,镜流的身体也化作缠绕代码的数据流,与AI主脑一同湮灭在虚拟与现实的夹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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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但也很爽!

……

深空走廊。

暗紫色星云笼罩着绵延数光年的「奥古斯都帝国」要塞群。

镜流作为「星火反抗军」的旗舰指挥官,此刻正凝视着战术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报。

帝国的「末日级」歼星舰群已将反抗军舰队逼入绝境,跃迁引擎尽数损毁,舱室里回荡着受伤士兵的呻吟。

“指挥官!能量核心过载倒计时30分钟!”副官的声音带着颤抖。

镜流突然转身,银发在红光中扬起,“把所有剩余能量注入引擎,航线校准帝国中枢要塞。”

舰桥陷入死寂。领航员不可置信地抬头,“您是要……撞击?”

“奥古斯都用恐惧统治星空太久了。”镜流的指尖在操作台上划出毁灭指令,全息投影里,帝国要塞如同盘踞的钢铁巨蛛,

“告诉所有人,星火永不熄灭!”

“而自由!”

“——也从不需要妥协!”

……

……

一次次轮回,让镜流得以在无数个位面中穿梭厮杀。

她的银发在数据流中飘散,又在炮火硝烟里飞扬,每一次壮烈赴死都让她胸腔震颤着难以言喻的快意。

这种英雄式的死亡,可比在床笫间的自我安慰爽太多了。

甚至于,她一向冷若冰霜的面容都有了裂痕,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连瞳孔都浸着璀璨的笑意。

……

可老话说得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就在镜流沉溺于这轮回的快感时,四周场景突然扭曲翻转。

腥风血雨的战场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人声与腐烂菜叶的恶臭。

她踉跄着跌坐在泥泞里,喉间涌上的铁锈味混着百姓的唾弃。

记忆如潮水翻涌——

原主身为护国大将军,曾率虎狼之师横扫敌境,如今却因功高震主,被帝王以莫须有罪名褫夺兵权。

此刻,锁骨处传来的刺骨剧痛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低头看见粗粝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特制的铁钩贯穿肩胛骨,连抬手指剑的气力都被抽得一干二净。

“时辰到——”

随着铜锣轰鸣,镜流还维持着茫然的怔愣。

直到冰凉锋刃贴上脖颈,她才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

可被铁钩贯穿琵琶骨的躯体却僵直如木偶,粗粝麻绳深深勒进血肉,连挣扎的余裕都被剧痛绞碎。

刀锋劈开喉管的刹那,她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向前栽倒。

不是,真砍啊?

一点操作空间都不给?

“吧唧——”

滚落的头颅撞在青石板上,模糊视野里晃动着百姓挥舞的拳头与叫好的嘴脸。

在意识消弭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前几个轮回里那些畅快淋漓的死亡,心底泛起一丝感悟。

——不是所有终结都能化作荣光,此刻在腥臭菜市口消散的,不过是个被权力碾碎的冤魂。

镜流→镜丨流

……

某座荒原上,镜流睫毛颤动着睁开双眼。

可刚一睁眼,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具身体的喉间干涸得发不出一丝声响,每一寸肌肉都像被拆开重组过,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一群裹着兽皮的男人狞笑着围过来,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让她心头骤紧。

同一时刻,原主的记忆如碎冰般砸进脑海。

——她是戍守边关的镇北将军,率领残部在荒原与异族血战七日七夜。

直到最后一个亲卫倒下,她想要持剑自尽时,却被淬毒的飞镖射中后颈。

而她现在这般无法动弹的局面,也是那毒素侵蚀的缘故。

“原来敌军的主将,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皮儿?”

污言秽语伴随着哄笑炸开,粗粝的铁链如毒蛇般缠住她的手脚。

镜流被粗暴地拽着拖行,碎石划破脊背,每一寸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向远处的营地,关进水牢之中。

此后的日子,

铁烙灼身、钢针刺骨、冰棱剐肤、蛊虫噬心、药石蚀魂、骨钉贯膝、腐液浸足……

无尽的折磨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最初被拖进水牢时,镜流都做好身体受辱的准备了。

但那些异族却啐了口唾沫,嗤笑她“瘦得硌手”。

然后就是大刑伺候。

镜流:“……”

她从刑架缝隙瞥见异族女俘袒露的健壮躯体。

她们以古铜色肌肉与狰狞战纹为美,自己这副中原人引以为傲的白皙皮肉,在对方眼里竟像风干的羊皮纸般丑陋。

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烙铁钢针,而是认知错位下,连屈辱都被挑拣的荒诞。

就这样,十五日后。

气若游丝的镜流被铁链吊上高台。刀锋掠过破碎的铠甲,如同收割麦穗般在她血肉间游走。

每道伤口都极浅,却精准避开要害。

鲜血顺着无数细痕渗成血线,将身下的刑台染成暗红的溪流。

怎么说呢,这种最残忍的刑罚,对此刻的她来说,却是最好的解脱。

三日后,

镜流→镜流碎片

……

……

铁处女、腰斩、炮烙、凌迟、浸猪笼、点天灯、五马分尸……

可能性永不停歇地转动,镜流在无数次重复的死亡中愈发麻木。

但奇怪的是,她那双猩红的双眼却变得愈发明亮。

直到——

……

暮色下的广场,绞刑架的阴影吞噬着最后一缕天光。

镜流在铁锈与腐木的气息中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