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线一九三八

沈墨白接住少女抛来的怀表,表盘背面嵌着大世界舞厅的钥匙。少女脖颈处未愈的刀伤组成半个星图:"沈先生快走,杜老板要在子时用你的血..."

戏台突然塌陷,露出地下祭坛。七具水晶棺环绕青铜巨鼎,鼎内沸腾的血水中沉浮着日军密令与鸦片合约。沈墨白发现每具棺椁都刻着青龙堂主事人的名字,最后一具空白棺内铺着他的生辰八字红绸。青铜鼎内血水翻涌,映出沈墨白扭曲的倒影。他攥着大世界舞厅的鎏金钥匙,发现钥匙齿纹竟与苏曼殊锁骨下的疤痕完全吻合。祭坛四角的铜兽突然喷出青烟,鼎中浮起具缠满水藻的尸骨——金丝眼镜腿刻着"沈仲文",指骨却套着青龙堂主的翡翠扳指。

"父亲和堂主是同一个人?"沈墨白后退撞上水晶棺,瞥见棺内日军密令上的火漆印,图案正是珍珠项链渗血凝结的形状。怀表突然疯狂倒转,鼎中血水形成漩涡,将他拖入腥甜的回忆沼泽。

民国八年的雨夜在视网膜上绽开。年幼的自己蜷缩在沈公馆壁炉后,透过雕花缝隙看见两个父亲:穿长衫的正在焚烧账册,穿青龙纹马褂的却将匕首刺入对方后背。鲜血溅上案头玉雕七芒星,沾血的星角竟缓缓转动指向自己藏身之处。

大世界舞厅彩璃穹顶轰然炸裂,沈墨白从血水幻境中惊醒。水晶棺不知何时全部开启,七具"女尸"机械般坐起,旗袍开衩处露出齿轮关节。真正的苏曼殊被铁链悬在中央吊灯上,手腕静脉连接着虹口神社的祭器。

"当年剖心仪式其实是器官移植。"杜老板的蛇头杖插入地面,祭坛裂开露出地下实验室,"七个女婴的心脏,都用来维持沈堂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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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白扯开衣襟,胸口手术疤痕组成完整七芒星。解剖台记忆如潮水涌来——十二岁那年伤寒濒死,父亲请来的日本医生在他身上动了最后一场手术。

苏曼殊忽然睁开空洞的双眼,唱起沈母生前最爱的苏州评弹。声波震碎水晶棺,日军731部队的绝密档案如雪片纷飞。沈墨白接住泛黄的器官移植记录,供体栏七个红手印中,有个指节有痣的正是壁炉后看到的凶手。沈墨白将夔龙符按进祭坛凹槽,地下管网图在穹顶投射出璀璨星图。七处爆炸点同时亮起,恰好是他在巡捕房卷宗标记的死者遇害位置。苏曼殊的珍珠项链自动飞向星图缺口,租界地图瞬间立体旋转,露出隐藏的第八个坐标——沈公馆地下室。

"这才是真正的献祭阵眼。"他耳畔响起老板娘的声音,"七女锁魂,八门遁甲,沈堂主当年用自己儿子的肉身作阵,就为等今日..."

勃朗宁枪口突然调转,沈墨白对着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头颅却无鲜血,只有青铜碎屑簌簌而落。祭坛地砖裂开,二十年前的沈仲文从血泉中升起,手中握着与虹口神社相连的输血管。

"时辰到了。"两个父亲同时开口,沈公馆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沈墨白在气浪中抓住漂浮的翡翠扳指,透过孔洞看见终极真相——自己才是第七个克隆体,心脏跳动着苏曼殊原初的那颗心。霞飞路在火海中扭曲成香炉里的一缕青烟。沈墨白立在废墟最高处,看着七芒星火线吞噬大半个上海滩。怀表在掌心熔成金水,倒映出无数个时空的自己:穿学生装的正在点燃炸药引信,巡捕顾问在解剖苏曼殊的尸体,青龙堂主在给日本领事鞠躬...

苏曼殊的残破旗袍忽从灰烬中升起,金线刺绣显出新地图:哈尔滨、南京、重庆,每个城市都标着血色七芒星。沈墨白捡起焦黑的翡翠扳指,内圈刻着细小英文——"Project Phoenix 1937"。

黄浦江面飘来乌篷船残骸,船板缝里夹着大世界舞厅的节目单。泛黄的《夜来香》歌词背面,父亲的字迹在高温下显现:"当你看至此,我已死过七次。记住,破局之道在..."

字迹在此处碳化,沈墨白将纸片抛向江风,转身走进仍在崩塌的城市。百乐门霓虹灯牌轰然坠落,在江面拼凑出短暂的七芒星倒影,旋即被血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