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残卷照潮生

"那是军用地图的绘制手法。"陆明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警服换成了藏青西装,"陈砚秋溺亡当天,日本海军测量局的人出现在老龙头车站。"他袖口掠过她手背,露出半截烫金怀表链——表盖上赫然刻着"青鸾"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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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师突然宣布临时加拍一件"特殊藏品"。当蒙着黑绸的玻璃柜被推上来时,林疏桐的钢笔咔嗒掉在地上——柜中陈列的青铜觚内壁,密密麻麻刻着父亲独创的星宿密文。青铜觚内壁的二十八宿图在拍卖厅水晶吊灯下泛着诡谲幽光,林疏桐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父亲用朱砂标注的"危月燕"星官位置,正是十二年前他们在保定老宅玩解谜游戏时约定的暗号——顺时针转三周天,紫微垣指向辰位。

"五十万大洋第三次!」拍卖槌即将落下的刹那,陆明远突然举牌:「加拍一件汝窑天青釉奁式炉。」他掀开锦盒的力度带着微妙杀气,青瓷表面冰裂纹在强光下突然投射出《千里江山图》的等高线光影,与展柜中的古画严丝合缝。

展厅哗然中,林疏桐闪身钻进幕布后的通道。青铜觚已被转移到戈登堂地下金库,锁孔还残留着温热的枪油味。当她用青鸾镜折射壁灯检查虹膜锁时,镜面突然映出通风管里蠕动的黑影——穿黑色立领学生装的男人正用嘴叼着匕首爬行,左耳缺失的伤口结着紫红色痂。

金库门开启的瞬间,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二十八个保险柜按星宿方位排列,青铜觚所在的"鬼金羊"柜门前洒着香灰,灰烬里混着清和旅馆特有的樱花瓣。林疏桐摸出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发现磁针正疯狂指向展柜中的青铜觚。

"别动!」陆明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枪口却对准她头顶的通风管道,「那是个压力陷阱。」他警靴尖挑起半截丝线,线头系着的铜铃铛刻着日本海军情报处的菊纹章。

青铜觚被取出的刹那,金库地板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角。林疏桐抓住壁灯链条,看见陆明远用怀表链缠住保险柜门环。怀表盖弹开的瞬间,微型胶片在月光下映出大沽口某处灯塔的经纬度——正是青鸾镜投影地图上的红色标记。

「喀嗒」。

青铜觚底座突然弹出暗格,一卷犀角雕纹的玉轴滚落。林疏桐展开半寸就僵住了——这是《千里江山图》最后缺失的辽东段,题跋处钤着「宣统御览之宝」朱印,印泥里却掺着昭和年间才传入中国的化学荧光剂。

「小心!」陆明远突然扑倒她,子弹擦着发髻钉进玉轴。穿学生装的男人从通风管跃下,匕首直刺林疏桐咽喉,被她用青鸾镜格挡时,镜面突然折射出水晶吊灯强光,刺客右腕上的腾云纹刺青在强光下渗出血珠。

陆明远一个肘击撞飞刺客,警棍敲碎消防玻璃柜取出斧头:「跟着磁针方向跑!密码是角宿一黄经度数!」斧刃劈开的下水道井盖下,咸湿的水流正裹挟着景仁宫旧藏的鎏金佛塔顺流而去。

法租界贝拉路的回春西药房飘着古怪的甜腥气,林疏桐借着抓药的名义摸进地下室。成排的日本仁丹广告在煤油灯下泛着青白反光,她突然被玻璃柜里的盘尼西林试剂吸引——三十支棕色药瓶的标签上,德文批号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小姐找磺胺还是奎宁?"穿白大褂的药剂师从阴影里转出来,金丝眼镜链缠着听诊器。林疏桐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银甲套,甲面刻着景仁宫特有的鸾鸟纹。

当陆明远踹开通风窗时,药剂师突然掀翻试剂架。淡黄色烟雾腾起的瞬间,林疏桐用青鸾镜折射月光,照亮墙上的《人体穴位图》——足三里位置钉着支注射器,管壁残留的蓝绿色结晶正是海军显影剂。

"酉时三刻!"陆明远突然报出时辰,警棍砸碎墙角的子午流注钟。齿轮飞溅中,林疏桐瞥见钟摆里嵌着的磁石——与青铜觚内的磁石形成四十五度夹角,正好指向药柜第三层暗格。

暗格里的铅盒冰冷刺骨,林疏桐用簪子挑开锁扣时,簪头的珍珠突然褪色成惨白。盒中《化学实验录》的扉页上,父亲用隐形墨水写着:"显影剂遇龙脑香则显蓝,遇尸胺则呈血红。"

突然整个药房剧烈震颤,成箱的仁丹哗啦啦倾泻。穿黑色羽织的浪人撞破天窗跃下,武士刀劈开磺胺药粉形成的迷雾。林疏桐抓起龙脑香药丸砸向显影剂,爆开的蓝色烟雾中,陆明远甩出怀表链缠住刀锋,表盖弹开时射出的钢针正中浪人曲池穴。

"下水道!"陆明远扯开地窖盖板。浑浊的水流中,鎏金佛塔的投影正从三个方向汇聚成实体,塔刹嵌着的东珠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这是父亲在保定老宅设计的机关,需同时用青铜罗盘定位、青鸾镜折射才能显形。

林疏桐浸在水中的旗袍下摆突然泛起荧光,玉轴上的化学药剂遇水显形,浮现出大沽口布防图的等高线。她猛然醒悟:佛塔投影不仅是光学把戏,更是立体地图的坐标参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