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桐轻轻握住我的手:"你认为你母亲...与这件事有关?"
我还没回答,窑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们冲出去,只见钱有福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身上已经贴了几张黄纸钱,每张上面都写着"叛"字。
"救...救我..."他看见我们,挣扎着伸出手。
沈雨桐立刻跪下检查伤势,我则警惕地环顾四周。凶手肯定还在附近!
"匕首没伤到要害,但..."沈雨桐突然脸色大变,"刀上有毒!"
钱有福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他死死抓住我的衣襟:"名单...名单错了...不是七个人...是八..."一口黑血从他口中涌出,后面的话永远噎在了喉咙里。
沈雨桐探了探他的颈动脉,缓缓摇头。
我蹲下身,发现钱有福另一只手里攥着什么。掰开一看,是一块湖蓝色绸缎碎片,上面绣着金色的云纹——和之前发现的戏服料子一模一样!
"凶手穿着戏服行凶。"我站起身,"得去查查周府库房里的戏服少了哪件。"
沈雨桐却盯着钱有福的脖子:"看这里。"
死者的衣领被扯开,露出一个新鲜的烙印——依然是那个"月亏"符号。
"同样的标记..."她轻声道,"但这次凶手没来得及完成复仇,钱镇长说出了部分真相。"
我思索着钱有福临死的话:"名单错了,不是七个人是八...第八个受害者?还是第八个凶手?"
我们决定先把钱镇长的尸体运回镇上。刚抬起尸体,一张折叠的纸条从钱有福的袖袋里滑落。我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串人名:
周鸿儒、郑参议、赵全福、钱有福、裴景明、沈雨桐、白芷、裴月娆。
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一个符号,有的是"贪",有的是"伪",钱有福后面是"叛",而我和沈雨桐名字后面是"诛"。最奇怪的是我母亲的名字后,画着一个"祭"字。
"这才是完整的名单。"沈雨桐声音发抖,"八个人...你母亲也在其中。"
我盯着母亲的名字,一种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形:"如果...如果我母亲不是受害者,而是..."
"参与者?"沈雨桐接上我不敢说出口的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们警觉地躲到树后,只见一队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骑马奔来,为首的正是重庆警局的杨局长——我的老上司。
"裴景明!"杨局长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被指控涉嫌多起谋杀案,立即束手就擒!"
我冷笑:"谁指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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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管家作证,亲眼看见你和沈小姐昨晚潜入周老爷书房窃取文件。"杨局长一挥手,几个警察立刻下马围过来,"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你的怀表。"
"荒谬!"沈雨桐上前一步,"我们一直在查案!"
杨局长不为所动:"沈小姐,你也被指控协助犯罪。请两位跟我们回重庆接受调查。"
我迅速权衡局势。反抗只会坐实罪名,而且会连累沈雨桐。我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先跟他们走,路上找机会脱身。"
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警察给我们戴上手铐,押上马车。就在车门关闭前的刹那,我看到远处的树丛中,一个穿着湖蓝色戏服的身影一闪而过,脸上似乎戴着川剧判官的面具...
马车颠簸着驶向重庆。沈雨桐靠在我肩上,假装疲惫不堪,实则在我手心写字:"戏...服...在...车...下..."
我微微点头,早就注意到我们的勘察包被随意扔在了马车底部的储物格里。里面不仅有工具,还有我的匕首和沈雨桐的那套解剖器械。
杨局长骑马跟在后面,不时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天色渐暗,路两边的树林越来越密。我估算着距离,再往前五里就是黑松林,那里道路曲折,是脱身的最佳地点。
沈雨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怎么了?"我佯装关切。
"药...我的药..."她呼吸困难,脸色煞白。
看守的警察慌了神:"她怎么了?"
"她有哮喘,需要特效药。"我急声道,"药在她的医箱里!"
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储物格。就在他弯腰取医箱的瞬间,沈雨桐猛地一记手刀砍在他颈侧!同时我一脚踹开车门,抱着她滚下马车。
"站住!"杨局长大喝,拔枪就射。
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我拉着沈雨桐钻进路边的灌木丛,借着夜色掩护向密林深处跑去。身后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叫喊声,但很快就被甩开了。
我们在一条小溪边停下喘气。沈雨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医箱里顺出了几样关键工具。
"现在怎么办?"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回镇上太危险了。"
我思索片刻:"去七星窑。凶手今晚一定会去那里完成祭祀。"
"就我们两个?"
"不。"我看着她,"我需要你回镇上找帮手。"
她皱眉:"什么帮手?"
"周府的老厨娘,还有...我药铺的伙计阿荣。"我从鞋底抽出一张叠得很小的纸条,"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会帮你。"
沈雨桐展开纸条,那是我母亲的一张小像,背面写着"月娆"二字。她仔细收好,却摇头道:"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必须分头行动。"我坚持道,"凶手认得我们俩,一起出现太显眼。你去查我母亲与这件事的关联,我去七星窑阻止最后的杀戮。"
她还想说什么,突然倾身抱住了我。这个拥抱很短暂,却让我浑身一僵。
"小心。"她在我耳边轻声道,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摸了摸耳朵,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呼吸的温度。摇摇头甩开杂念,我检查了一下武器,朝七星窑方向潜去。
月黑风高,七星窑在夜色中如同七座坟墓。我潜伏在树林边缘,观察窑口的动静。奇怪的是,中间的窑洞里居然透出微弱的火光!
我悄无声息地靠近,在窑洞口听到了低沉的吟诵声——是一种古老的川东招魂词。小心探头看去,只见窑洞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火堆前摆着七个牌位,每个牌位前放着一件物品:周老爷的烟袋、参议员的怀表、赵掌柜的算盘、郑秀才的眼镜、钱镇长的官印...
以及我的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和沈雨桐的发簪。
火堆旁,一个穿着判官戏服的人正跪拜诵经。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身——判官面具下,是一张我熟悉的脸。
"果然是你。"我握紧手枪,"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