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原本说调去仓储部,但没人见过她出现在新组。”
“她还活着吗?”
他摇头:“厂里有时候人调走,就再也没回来过。没人敢问。问多了就换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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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门口,盯着那道蓝灰色厂墙,看着员工陆陆续续进出,有人抽烟、有人骑车、有人耳机塞着。
他们不知道,那些曾想活着离开的人,现在连影子都没剩。
许洪亮呢?
我曾听说他被送进“心理安置间”,厂区东南的一幢封闭宿舍。
我用望远镜看见那栋楼的窗户,全都贴了防窥膜,门口设岗,进出必须有指令码。
我写了张纸条,绑在一只装饭盒的塑料袋底部,扔进了送餐车队伍里。
第二天,那只袋子出现在垃圾桶里,连字都没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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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他们一个都没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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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在棚区小卖部花最后10块钱买了支记号笔,又翻出一个空纸箱,撕成一块板子。
我坐在地上,写下八个字:
“他们一个都没逃出来。”
下面,写了一排名字:
老六、小翠、董姐、老杨、韩一鸣、许洪亮、庄悦……
我把这块纸板钉在城市南站洗手间外的告示墙上——那里每天至少有五百个路人经过。
我站在旁边,看着每一个人扫一眼,然后——
转头走开。
有几个年轻人拍照,有人悄悄笑了。
还有人指着我对同伴说:“神经病吧……又在闹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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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会有人问一句:“谁是老六?”
可没有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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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棚里,老秦一边炒蛋,一边说:“你还真贴了?”
我点头。
他叹了口气:“我跟你讲个事。”
“你说。”
“十年前,我们这儿有个老人,从老矿坑出来,带了一卷‘采空区崩塌’图,说那是矿主瞒着政府的‘红线图’。”
“他天天站路边举图,说‘别再挖了,会死人’。”
“结果呢?”
“他图没挂两天,就被派出所以‘扰乱秩序’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