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份数据库部分字段打印出来,贴在床板下,红笔划出那一行:
“档案节点:空栏。”
我咬着牙,在那行字下写道:
“人怎么可能生在空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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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找阿妹。
她看完那张打印表,沉默很久。
“这比我想的……更黑。”
我点头:“他们不是没有名字,他们是被剥夺了起名的权利。”
“连系统都不认为他们是‘员工’。”
“他们就像是——程序变量,随用随弃。”
她轻声说:“你还想救他们?”
我没说话。
她忽然说:“我小时候,就是空栏。”
我一愣。
她继续说:“我六岁被送进电子组装厂,没有身份证。”
“当时厂里给我编号,是‘女-未档-C04’。”
“我一直以为,那就是我的工号。”
“直到有一天,我被调岗,发现我的那行记录,根本不存在。”
“我才知道,我从来不在系统里。”
“我是空栏里的东西。”
我怔怔看着她。
“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说:“有一个人……在离开前,把我塞进了他的‘跟岗表’里,登记成‘实习工’。”
“那人叫老六。”
我闭眼。
过了一会儿,我说:“那我更不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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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每日记录白工行为路径。
从清晨五点第一批上岗,到晚上九点最后一轮卸载。
我发现空栏中大多数人实际替代了“可溯编号员工”的一线重工任务——那些需要最强体力、最长工时、最少申诉的岗位,全由白工承担。
白工只刷饭卡,不打卡。
他们的“存在证据”,只有机器的传感记录——比如负重、操作按压频次、红外轨迹留痕等。
而所有这些记录,都最终被整合进正式工的“平均效率统计”。
你说系统错了?
错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