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球鞋碾过某团蠕动的东西时,才发现是只被开膛破肚的蟑螂,腹腔里嵌着粒闪着金属冷光的微型芯片。
"看够了吗?"铁门撞击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
401窗口探出个纹着般若鬼面的光头,肱二头肌上的蝎子刺青随肌肉抖动,"送外卖的少他妈在这转悠。"陈默倒退时撞翻了空置的快递柜,蜂巢状的格口在暮色中如同无数只黑洞洞的眼睛。
母亲的手比昨夜更凉了。
催费单在泛潮的餐桌上蜷曲成青白的蛾子,护士用红笔圈出的数字正在渗血般晕染。
陈默拧开燃气灶准备煮面,火苗窜起的瞬间突然想起苏青那个冷链包裹——三天前暴雨倾盆的午夜,1201室伸出来签收的,是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苍白手指。
夜风掀动起球的窗帘时,陈默正盯着天花板裂缝里的蜘蛛。
悬赏令上的零在他视网膜上跳踢踏舞,忽而变成母亲化疗后掉落的发丝,忽而化作苏青草帽下滑落的卷发。
当楼下的野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时,他猛然意识到那簇幽蓝的冷光——昨夜苏青书房透出的光晕,与海鲜粥店液氮冷冻柜的照明灯何其相似。
窸窣声像蜈蚣爬过后颈时,电子钟显示03:17。
陈默赤脚踩上渗水的地砖,看见窗棂阴影里有什么在规律性颤动。
他握紧棒球棍的掌心沁出冷汗,忽然听见楼下传来重物拖拽的闷响,紧接着是汽车后备箱弹簧的吱呀声。
月光就是在这时穿透云层的。
窗台上那个泰迪熊的左眼反着诡异的红光,右眼眶被某种利器撕裂,露出棉花内芯上暗褐色的污渍。
陈默颤抖的手指触到熊爪缝线处的硬物,那是半枚嵌在塑料关节里的儿童乳牙,牙根处还粘着丝缕血肉组织。
野猫的嚎叫突然变成凄厉的惨叫。
陈默回头时,看见母亲床头的输液架在月光中投下栅栏状的阴影,而悬赏令正从冰箱缝隙露出一角,200万的数字被霜花镀上森白的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