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瑶一脸诧异:“刘太医走了吗?”

“是呢,今日一早便走了。”

文瑶没想到魏璟如此果决。刘太医是皇帝派来的,又是辰王妃母家的人按说十分信任才对,竟然这么就把人赶走了。

原本文瑶是大夫这件事,谁都并没太意外,如今却因是女子身份,整个王府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辰王妃在得知刘太医走后,又见她是女子身份,神色里也生出些厌恶。

“昨日我问你身份来历,你并未提起你是女子一事,为何要隐瞒?”

自来女子行医少之又少,不论是世家闺秀或是寻常百姓中的闺阁女子皆修得是端雅得体,极少有这样抛头露面的。加上她如此年轻,又特意寻来这王府,难免让人多心。

辰王妃虽未点出这些,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

文瑶倒不觉得哪里不妥,只对隐瞒一事解释道:“娘娘恕罪,小人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还未来得及告诉娘娘。”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夫的身份,若魏璟先不同意她留下,她也没必要来和辰王妃解释。

辰王妃顿了顿,确也不好多说什么。

魏璟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身边从未有过女子近身,他那院里连个婢女都没有,又何必操心这些。

只是刘太医一走,她日后进宫的机会便也少了。

“罢了,既然世子都没意见,我这个做母妃的自然不会反对。”她走上前,将人扶起来,又一脸谦和道,“只是你既然为医治世子,便该将心思都用在医治上,行事也要有分寸。”

文瑶垂首应是,没有多言。

她能感受到辰王妃对自己是不喜,可却不明白她为何要对假装对自己亲和。

回去之后,辰王妃又命人送了好些东西。虽觉觉得怪异,却也只得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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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得知刘太医离开王府,并不放心,欲从太医院重新点个人。

“许太医从前是朕身边伺候的人,行事沉稳亦信得过,有他在你身边,皇祖父也放心些。”

“孙儿无碍。”

除了政事,魏璟极少在皇帝提起自己的事,可老皇帝却心里如明镜似的,知道他有事隐瞒自己。

“羽卫近日查的案子,皇祖父也都知晓了。那些逆子各个心怀鬼胎,朕屡屡相劝,也是对他们宽容过头了。如今你也不必再顾及朕,朕一早已经下旨令羽卫去彻查,倘若真与唐家有关,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祖父。”

见魏璟依旧不肯多言,皇帝叹了口气,又将话说了回去:“外面行医之人身份来历终究不明朗,亦不知怀有何种用心,你呀,要多多提防着些。”

老皇帝年迈,太子久病缠身无法处理庶政,许多事情交给谁都处理不好,唯有交魏璟他才能放心。

所以治疾一事格外上心。

“皇祖父无需担心,此事孙儿自会处理。”

魏璟仍不松口,原本无波澜的神情,也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并非因皇帝知晓此事感到意外,而是衍生了某种厌烦。

皇帝站在上位,自然看得清楚他的神情,颤巍巍从软椅上起身:“罢了,朕也乏了,你且去吧。”

时下日长,天黑得晚,魏璟从宫里出来天还亮着。

出来时侍从回禀道:“王妃昨日进了宫,还有舒大夫这几日似乎都去了王妃那儿,还赏了好些东西。”

魏璟寻医之事皇帝虽知道,但他将何人留下皇帝是不会过问的;若非有人提起,今日也不会有这一番话。

但辰王妃进宫一事,魏璟并不意外。

只是听见文瑶与其走得近,眉宇却沉了沉。

入夜。

文瑶忙完煎药,便来到魏璟寝房。

房内留着烛火,魏璟坐在榻几上,一袭松垮的衣袍挂在身上,面容冷寂寂的,从一进门,目光便随着她。

陈管事也在,见文瑶走来,接手把药端出来,随后也并未走,问了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似是想留下来陪她。

文瑶不解:“若陈管事留下,我没有办法施针。”

陈管事看了看榻几上的人,颔首退下。

银针摊开,文瑶看向身后之人,“殿下不妨坐端正些,民女才好施针。”

他依旧懒散倚着,支着脑袋,并没有要端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