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咬着嘴唇不说话,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车厢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惊得枣红马又嘶鸣一声。
赵书卓的眉头瞬间拧紧,他往前半步,冷冽的气息喷在少年脸上:
"车里还有人?"
豆子的喉结刚动了动,还未发出声音,车厢的蓝布帘突然被掀开,刺骨的寒风卷着细密的雪粒灌了进去。
赵书卓下意识眯起眼睛,待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握着车辕的手猛地收紧,冻僵的指尖几乎陷进粗糙的木纹里。
晨雾中,王建国的眉毛和围巾上结着白霜,原本整洁的灰布棉袄沾满泥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透着熟悉的坚韧。
"建国?怎么是你!"
赵书卓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惊飞了树梢的寒鸦。
他上下打量着对方,注意到王建国裤腿上未干的泥浆,还有腰间那把磨得发亮的匕首。
那是他们去年在猎户家借宿时换来的防身物件。远处生产队的梆子声又响了,却被他抛在了脑后。
王建国利落地踩着车辕跳下来,靴子重重砸在雪地上,溅起细碎的冰晶。
他伸手拍了拍赵书卓的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棉袄传递过来:
"书卓哥,说来话长。"
他转头看了眼马车,压低声音,呼出的白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火车站挤满了人,三天内的车票全没了。我们实在等不了,一咬牙就买了这辆马车往回赶。"
他朝驾车的少年扬了扬下巴:
"这是豆儿,就是我信里跟你提过的制药天才。别看年纪小,配的金疮药比城里大夫开的还管用。"
提到这个,王建国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旋即又变得凝重。
"还有他哥哥,遇了些麻烦,受了皮外伤,这会儿在车厢里躺着呢。"
车厢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杨怀喜苍白的脸从蓝布帘后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