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想坐起身,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又跌回棉被堆里。
赵书卓这才注意到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棉絮,角落里还摞着油纸包着的干粮,车辕上绑着的水壶表面结了层薄冰。
晨雾渐散,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在马车上镀了层冷清的光,却暖不化赵书卓心头的震惊与担忧。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赵书卓的粗布围巾上,他望着王建国脸上结痂的伤痕,又瞥见车厢布帘缝隙间透出的染血绷带,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远处生产队的梆子声再度传来,催促着该去安排农活的时间,可眼前这状况显然比日常事务更为紧急。
"那你快带他们回家。"
赵书卓攥住王建国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磨破的袖口传递过去。
"我去生产队把事情安排妥当,让老程盯着砖厂和供销社,这边一完我就回来。"
他的目光扫过缩在车辕上的豆儿,少年冻得通红的耳朵上还沾着碎雪。
"路上小心些,别再出什么岔子。"
王建国喉头一紧,看着老友布满血丝的双眼——这几天独自撑着村里大小事务,对方眼下的乌青比自己更深。
他重重地点头,反手拍了拍赵书卓的手背,转身时衣角扫落车辕上的积雪。
枣红马嘶鸣一声,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咯吱声响,马车缓缓调转方向,扬起的雪雾中,赵书卓推着自行车往生产队的身影渐渐模糊。
马车驶上通往村子的土路时,豆儿忽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
"那位大哥......看起来很可靠。"
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发白,冻疮裂开的伤口渗着血珠。
马车碾过结冰的车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王建国伸手拢了拢衣领,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凝成霜花。
他侧头看向身旁瑟缩着的豆儿,指了指远处那个推着自行车渐行渐远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与敬重:
“刚刚那个人,叫赵书卓,是咱们建业农场生产队的队长。”
“别看他年纪轻轻,模样看着还像个毛头小子,本事可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