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的手搭上我肩膀,她的脑袋“咔嗒”一声拧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我。我看见她后颈的伤口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虫,而她原本的右脸已经烂得只剩骨头,眼窝里爬着蛆虫:“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女孩的手掐住我脖子,力量大得惊人。我看见晒谷场的石磨开始自行转动,磨盘上渗出暗红的浆液,远处的山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像是无数个被割掉舌头的人在喉咙里嘶吼。
周婶的指甲刺进我后颈,剧痛中我听见她在耳边轻笑:“记住了,下次换头,要找眉心有痣的姑娘……”
意识消散前,我看见老井里浮起更多人头,每颗脑袋都在对着我笑,她们的脖子上都有相同的拧痕,而井口石板上,不知何时用鲜血写着行大字:“wele to the head exchange”。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民宿的堂屋八仙桌前,周婶正端着红薯粥从厨房出来。她右眼角的伤疤清晰可见,后颈皮肤平整如常,仿佛昨夜的恐怖只是场噩梦。
“林小姐睡得好吗?”她把粥碗放在我面前,手腕上银镯子晃出清脆的响声。我盯着她的脸,突然注意到她左脸耳后有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朵正在枯萎的花。
“周婶,您……左脸有块胎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抖。
周婶的动作顿住了,粥勺“当啷”掉进碗里,溅起滚烫的粥汁。她慢慢抬头,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左脸的胎记开始蠕动,变成无数条黑色的虫子,顺着下巴往下爬:“哎呀,被你发现了……”
院子里传来银铃铛的响声,穿红棉袄的女孩推开门,她的右脸已经换上了我的皮肤,光滑细腻,眉心还有颗暗红的痣。她举起手里的剪刀,刀刃上还沾着我的头发:“妈妈,这次的头好漂亮呀。”
周婶站起身,她的脑袋再次缓缓拧向后方,露出后颈新缝合的伤口,针线穿过皮肤的“滋滋”声清晰可闻。她背后的竹篓里传出闷闷的呻吟,我看见半截马尾辫从篓口垂下,发尾染着新鲜的血。
“轮到你了,”女孩逼近我,剪刀闪着寒光,“放心,换头的时候我会轻轻的……”
我想逃,却发现四肢被无形的力量捆在椅子上。周婶的手按上我的头顶,我听见自己颈椎发出“咔咔”的响声,剧痛中看见镜子里的景象——我的脑袋正在被慢慢拧下来,脖子上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而周婶的旧脑袋已经放在桌上,眼窝里的蛆虫正爬向我的身体。
“欢迎加入换头婆的行列,”周婶的新脑袋对着我笑,那是张陌生的年轻面孔,眉心有颗醒目的红痣,“以后每隔七年,你都要找个眉心有痣的女孩,这样我们就能永远活下去……”
窗外突然下起暴雪,雪花掠过玻璃时变成了血滴,在窗面上画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我最后看见的,是堂屋供桌上的青瓷罐,黄纸上的“镇”字不知何时变成了“换”,罐口渗出黑红色的液体,里面隐约浮着几十枚银铃铛,每一枚都在发出细碎的笑声……
从此,这个偏远山村的“换头婆”传说继续流传着,而我,成了下一个等待换头的幽灵,永远被困在这无尽的恐怖循环之中,等待着下一个眉心有痣的猎物……